手和脖子一样白,熟悉的感觉。
红灯从三十六秒倒数到零,跳成绿灯,吴邪盯着前面人的头发发呆,然后跟着前面的人走,没意识的。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他脸上的愁苦慢慢淡了一些,随后浅浅的扯了扯嘴角,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张起灵的情景。他跟他说英语,大方的让他喝自己蓄起来的水,最好笑的是那次张起灵什么也不说就扒他的裤子,揉他的屁股,后来他还觉得张起灵脑子有毛病,不过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那小子长的不错,干净,加上身材高挑,在哪儿都是惹眼的......
前面的背影停了,吴邪跟着停下来。那人回头来看他,直视着那人的目光,吴邪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后脸上有点难堪,眼神飘了飘,左手边有间书报亭,兼卖点饮料香烟。又看那人一眼,吴邪快步走向书报亭,递了张一百的过去要了一包烟,找回钱拿在手里,那人已经走远了。
是个挺俊朗的人,只是眼睛不够黑。
再走一段是个公园,一个戴眼镜的老师傅摆了摊子在树下捏陶人,边上围着几个小姑娘,一个坐在摊位对面其他的站在边上。吴邪走近了看,老师傅捏的正是坐他对面的小姑娘,虽是简化加卡通的也还是看得出是她,衣服,发型,脸型都对应得上。
这种手艺其实比想象中要难。看在眼里的东西再怎么具象,要表现出来却要经过细微到毫厘的考量,差一丁点,做出来的东西都会大不一样......那时候他认识张起灵两个月,住在一起的次数不多,他却准确的雕出了他睡觉的样子,还是等身比例的,那可比捏陶人要难上很多很多。
后退几步坐在红漆的长椅上,吴邪忽然觉得出来和在家并没有多大区别,身边那么多人,随便一个人都触手可及,可最想要的的那个人不在,有这么多人这么热闹,他的本质依旧是孤独、寂寥的;他还不如呆在家里,呆在家情绪烦躁的时候还可以发发脾气摔摔东西,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遮阴的椅子都轮不到要坐在太阳下面晒得一头汗,不会捏着一包烟却没有打火机。
夏天天黑的晚,八点钟窗外还能看清远处的高楼,屋里还是有些暗了。然而再暗也盖不住吴邪心里的焦躁,空调开到最大,整个人也还是热辣辣的,像是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张大了喘粗气。这种情绪崩溃的感觉让他全身都不适,又说不清具体哪里不适。仰面靠在沙发里,一直没开灯,只有手上的烟闪着一点红光。红光上冒出的灰白烟雾软绵绵的,像他一样。真是自作自受,人就是贱,那时候张起灵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求他,那么长时间他都硬着心肠不理睬他,一心想回来,好了,现在回来了,可又不愿意了,整天要死要活的,上网搜那些东西看那些电影的时候就没觉得自己矫情吗?像个神经病一样乐此不疲......
燃过的烟灰越来越长,最后终于不堪重负悄悄的断了,摔散在地板上,火光一瞬间亮了亮,像回应他一样。吴邪觉得自己真成个神经病了,固执的神经病,病的不轻,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什么话都骂过自己了就是没用,心还是痛。
怎么办?神经病......
......
有病就该看医生,该吃药!最好能有个绝情丹忘情水什么的给他吃,吃了把所有都忘掉,好的坏的......
把烧尽的烟头匆匆摁进烟灰缸,抓起钥匙钱包踢上鞋就跑出门去。迎着闷热的风一口气跑到医院大门口,才停下来。
来干什么?挂精神科吗?跟医生说自己得神经病了?
对着医院门诊大厅站了一会儿,吴邪又往回走,走的很慢,来时候的急切一点都没了。走过暖黄的路灯,走进暗沉沉的树影他又停了下来,前方有很长很长一段都是暗的,看不到尽头。
吴邪又回过头去,一口气进了门诊大厅。这个时候医院只开急诊,在挂号处问了下心理的就诊流程,开了卡,排了号,回家明天再来。
还要等一晚上......
回到家打开门就听到手机在响,单调的旋律在黑暗空荡的屋子里特别的嘹亮。拿到电话铃声已经停了,打开记录看,三个未接一条短信,都是他三叔吴三省,让他明天过去吃饭。
回了电话,把刚刚开回来的安定吃了,简单洗过澡刚躺到床上就困了,时间挺准,一刻钟,和卖药的说的一样。
这一夜吴邪睡的特别踏实,太阳爬的老高了才醒来。他的号排在下午,上午就去了吴三省那儿。
吴三省在店里,吴邪来了他就拉着他回了家。很长时间没见了,笑呵呵的,说话也是笑着,大呼小叫的让人给吴邪泡茶,拿西瓜,说上午厨娘买了好东西,屁股长钉子似的一直往厨房跑。
吴邪看着,虽说他三叔自他父母走后就对他很照顾,可今天还是觉得他殷勤过头了,他也不主动问他,时间还早,他等他自己说。
一桌子好菜摆上,说话的间隙吴三省端着小酒盅小口小口的吸溜,三四杯酒下去了话才绕到正道上。
——他想借那处地方再开间铺子。
负责吴邪的是个短发大眼的美女,年纪看着和他差不多,红框眼镜下面的眼睛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坐在桌子后面抬头瞅了吴邪一眼,开口就问他怎么了。直截了当。
他心里的那些焦躁郁结本来就是波澜不平的,昨晚鼓着一口气冲到医院来没能成,这股气被戳破了,加上一夜一上午的延缓又散了些,现在对上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心里那些话就更难开口了......
后来,咨询的过程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多数都是那位名叫阿宁的女医生在说话,吴邪只用两三句话就概括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做了份测试,领了诊疗计划书和一份赠送的读物外加女医生的名片就出来了,像打仗一样,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这一天好歹混过去了,比前一天好些。手里纸张的价值就是这些吧,现在能帮他的还有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应该珍惜,因为太不容易。
第57章 、
房子最后还是动了,与其让老狐狸日夜惦记,不如他亲自去守着,依他的意思开了间小小的古董店,吴邪和他合作,他出力出地方,吴三省供货,公平得很。
装修也没多费事,两人都是行家里手,简单商议过就拍板定案了。一层靠后做了个隔断,前面铺面,后面内堂,厚重的木架木桌木椅一摆上,视野所及总算不那么空落落的了。小院子一角堆了些装修用剩下的杂物,吴三省捯饬来一套竹编的桌椅摆在另一边。家里店里来回跑了一段,吴邪干脆把二楼上收拾收拾添置了些东西,布置成临时的窝,时间晚了就住那边,反正家里没人等他回去,地方小些心里反倒不会太空。
一切都很顺利,营业第四天早上吴邪就做成了第一笔生意,一举把专修费都找了回来。阿宁那边还是按时去,其实他不太想去,他总是说不出话,阿宁说他是抗拒,说这样没好处,最后换了个办法,吃药,按时按量按要求做,然后去辅导的频率降低一些,按时去回复就好。这样子日子总算不会每天都活在崩溃的情绪中,有事情忙就没时间想太多,心里那些焦躁难抑慢慢舒缓了些,照镜子的时候也总算不会看到一个憔悴枯朽的人......
店里货都是吴三省拿来的,有时吴邪也自己收,一边卖一边收,有兴趣的时候也教教新招的叫王盟的伙计认货。古董店很多时候都没什么正经意向的客人,多数都是些好奇瞎晃荡的,平时吴邪就把店扔给王盟看着,自己在楼上鼓捣花草。后来王盟来的日子久了胆子也跟着大了,笑他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年人修化剪草的生活,那时候吴邪只是笑笑,他心里的那些东西没人能明白,或许就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执着,执着到了偏执的程度。不过阿宁跟他说过,不要太逼自己,有时候做些事有点寄托,对他是有利的。
原来装修用剩下的木料他拿去做成几个架子,摆在二楼顶上弄些花花草草摆上去,看着也不错。那些盆盆罐罐高的有人高,矮的只有巴掌大,都是他一个一个精心照料出来的,远了看着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除了摆弄花草,吴邪另外一个爱好就是收画, 各种年代甚至仿品只要是那一类,他都来者不拒,收下了能卖出去就卖,卖不出去就留着自己看,甚至有好的客人愿买他都不卖。自由散漫的折腾了一阵日子,有一天他那些画终于被吴三省看到了,引来了一上午的骂,也是这一天,吴三省刚刚喝令他必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处理了,下午就来了街道办的人,说是不许在楼顶乱搭乱建堆积易燃物,严厉教育了一番勒令他拆了。
画暂时没办法,那些花草当天就叫上王盟两个人一起,一 盆一盆搬到后院去,大大小小的挨着墙摆了一圈。
原本就是选来种在楼顶的,所以那些花草多数都是喜阳的,这一下搬去阴暗的小院情况就不好了,默默的挨了一段就陆陆续续的开始死了。看着它们一盆一盆减少,吴邪似乎也没多难过,或许他自己很清楚这本来就是虚伪无望的,连寄托都算不上,花草在和不在,有些东西还是改变不了,他需要的不是这些,而究竟需要什么,他不知道,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大学同学聚会,叫吴邪去。这是毕业两年来第一次聚会,对他来说算四年。
地方选在一家知名烤肉,长长的坐位面对面排开,变烤边吃,说话声混着食物在烤盘里的滋啦声,场面异常喧闹,也异常温暖。工作和生活的失意沉重之后,大家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恋爱上面,众人纷纷说着以前班里人尽皆知或者不为人知的那些追逐和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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