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真是开玩笑呢……”门板被拍得震天响。
“夏炎……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袁渊拿出了杀手锏,果然,房门被打开了。
“我只是刚才出了一身汗,想沐浴更衣而已……”无奈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一点点的……高兴……
“那正好,我也出了一身汗,一起吧。”
“嘭!”比刚才更用力的关门,差点震落了梨树的花……
袁渊看着又紧闭的房门,撇撇嘴,冲里面喊:“不是吧,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小时候我尿戒子都给你换过,还有你第一件亵衣都是我帮你穿的,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害羞什么啊!”
房里却再没了声音……
褪去衣衫,一点点把自己埋进水中,仿佛这样才能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刚刚实在是贴得太近,让他有点承受不来。
门外,吃了“闭门羹”的袁渊走回桌旁,端详了那幅画许久,然后走到梨树下,看着那棵树,看了好久好久,最后说了一句:“你待遇比我高啊……”
“吱呀”一声,门再次打开,便看见了正紧紧凝视着梨树的袁渊,袁渊闻声看过来,刚刚出浴的人,脸上淡淡的潮红,走近,若有若无的香气,让袁渊有一瞬间的焦躁不安。
为了挥走这躁动的心情,袁渊说:“为时尚早,不知今年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是否如初,去看看可好?”
看出了夏炎的犹豫,袁渊不再给他时间多想,拉着他走向御花园。
却不想,夏炎担心的,成了真。
迎面走来了几个宫女和几个太监,看见了二人,不,确切地说是看见了袁渊,急忙屈身:“给袁将军请安。”
袁渊只当做是没听见,却也不离开,一直弯着身子的奴仆没得赦,一直不敢起身。却有人斗胆抬头小心地看向袁渊,看见他僵硬的脸色,瞬间把头低了下去。
袁渊极力压住怒火,语气很差地说:“没看见三皇子吗?”
众宫女太监急忙说道:“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安好。”
早已看淡了的夏炎温柔地笑着,开口说:“都起来吧……”
却没人敢动。
袁渊刚要爆发,夏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袁将军僵硬地扭过头去,语气依旧差极,压抑着怒气说:“还不快滚!”
众人如蒙大赦,急忙说:“奴才告退……奴才告退……”一路小跑,急忙离开了“是非之地”。
到了两人再也听不见的地方,有宫女小声地问:“那位是三皇子?怎么从没听别人提起过?”
“是啊,可不就是三皇子么,人家别的皇子都是王爷、再不济也是个郡王了,他却还是个皇子,啧啧,人啊,就是贵贱有别。”完全事不关己的语气,却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
“哦?这是为什么?”
“子凭母贵,母贱,子只有更贱。听说啊,她的生母,也就是原来的灵嫔,设计害死了皇太子,被皇帝下令处死了。至于这个三皇子,皇上留他条命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见话题已被挑起,索性给后来人指了条明路,“而且,现在皇上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快到出宫的年纪了,熬熬就出头,而你刚来的,以后可得跟对了人给自己好好打算打算。现在的几位皇子啊,已经开始勾结朝中重臣……”
这边的袁大将军,依旧气愤难平:“哼!这帮势利的狗奴才。”
夏炎淡淡地一笑,安慰他说:“我都不在意,你何必生气。走,不是说去赏花吗?”不比从高处跌落后的窘困,从出生没多久便没有受到别人正眼看待的夏炎,从未体验过被别人尊敬的人,于此,早已习惯。
到了御花园,先前赏花的闲情早已被破坏,袁渊索性开口,道出了今日来的目的,带着生硬和压抑:“你日后作何打算?”
夏炎佯装不懂,回问:“何出此言?”
袁渊皱眉,小声却坚定地说:“眼下皇上身子每况愈下,诸皇子与权臣勾结、各自为政,你再不为自己做打算,恐怕……”
夏炎淡然依旧,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暂且不论他们眼中有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我与世无争,不求钱更不求权,他们就算想对我怎样,真那么做的话也会落人口实,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会做无益于己的事。”
“可是你毕竟是皇子,也是有皇位继承权的,他们也不会就那么放任你不管。”
“我知道。如果他们能将我从宗谱中剔除,从此布衣而生,我倒是乐意之至。”忽又灿然一笑,带着笃定说,“再者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是还有你?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我定舍生护你周全。”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终于让眼前的夏炎笑了,笑得无比纯正,那是袁渊最珍惜的笑脸。
孤身再次回到自己那破落的“宫殿”,夏炎再次摊开下午那张画着梨树的宣纸,想起了下午那人和一棵树计较,嘴角不经意漾起了一丝微笑。
闭上眼,细细回想——梨花瓣纷飞染衣袂。
终于下笔,每一笔都带着决然的自信,不见丝毫犹豫。
在梨树的下边渐渐出现了一点轮廓,慢慢的,身形矫健、手中握着宝剑的英姿尽显于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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