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舰船无法冲进元军的包围,没法亲自去接,他只能派人乘了小船去。
操船者不顾一切的在激烈交战的战船中穿行,终于接近了御舰,费力爬了上去。
“大人!我是张将军派来接你们的!快随我走吧!”年轻兵士的脸上满是肮脏的水渍,语气十分紧迫。
陆秀夫抱着小皇帝,花白的胡子挂满了汗珠,左脸处一块血肉已经脱皮,伤口变成了可怖的紫黑色。他锃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来人:“你说便是什么,你可敢保证你不是那蒙元的鹰犬么?立刻离开!”
回到舰船上,年轻兵士说出缘由。
张世杰只能恨恨的叹息一声。
他也明白有担心的必要,国亡在即,无数投降者挖空心思找晋身之阶,此时的帝昺无疑是最好的投忠之礼,怎可轻易交予他人?
张世杰停在外围十分无奈,只好率领十余艘战船,保着杨太后,顺着退潮的海水远逃。
帝昺的战船被包围在中间,插翅难逃。
或死或降,别无他路。
陆秀夫的神色毅然,他突然仗剑,把妻子儿女都驱入海中,他的夫人死死拉住船舷不肯放手,他低低的痛嚎一声,掩着泪水长叹,喝道:“都去!还怕我不来?”
陆夫人松手,沉入了大海。
陆秀夫转身望向年仅八岁的宋帝赵昺,流亡至此已近三年,航海逾万里,所为者何来?难道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陆秀夫抱起赵昺,打量着他稚嫩懵懂的小脸,心中满是苦涩。
他对这个孩子说:“国事至此,陛下应为国死。德佑皇帝受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
说罢,他抱着小皇帝,纵身跳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远处,一艘蒙军战舰上,一位南朝衣冠的男人跪倒在甲板上,他闭着眼,张嘴嘶吼着恸哭着,可干涩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几年来他辗转南北,四处抗元,永丰、岭南。。。。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可他竭尽全力、倾尽所有想要留存的,就在他眼前毁灭。
三年后
壬午年,十二月八日。
忽必烈在大殿召见文天祥。
文天祥长揖不跪。
忽必烈看着眼前这个囚衣褴褛,面容清癯的汉人,心中不住升起欣赏。他亲自做出最后的努力,许诺到:“汝以事宋之心事我,当以汝为宰相。”
文天祥抬头,看着高踞宝座上的人,和他们的帝王不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双眼深如寒潭,教人永远看不穿。
文天祥朗声道:“天祥受宋恩,为宰相,安事二姓,愿赐之一死足矣。”
次年一月九日,忽必烈下令公开处斩文天祥,下令之时他犹自叹息道:“好男儿,惜不为我用!”
刑场上,文天祥南朝衣冠,憔悴清瘦,向南方,他的故国跪拜。
他索取纸笔,写下了最后一首诗:“昔日但舸走淮扬,万里逃生辅宋皇。天地不容兴社稷,邦家无主失忠良。神归嵩岳风云变,气入烟岚草木荒。南望九原何处是,关河暗淡路茫茫。”
写毕,他转身向行刑的刽子手说:“吾事毕矣。”
最后一眼,刀锋雪亮。
公元2017年8月25日广东 新会区古井镇
孟绾在酒店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醒是下午两点半了,她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穿好衬衫、牛仔裤,不慌不忙的将长发扎成马尾。
镜子里映出她清冷的脸庞,拿起桌边的相机,孟绾就出门了。
“1000多年前,广东新会区发生的宋元崖门海战是该地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事件,崖门一带水底下可能蕴藏大量文物,或可能包括宋帝的御舟,更成为世人的焦点,引起文物部门和史学界极大关注。”
可二十多年了,宋元沉船仍是迷。
孟绾拿着相机四处拍着,这里的景点算是冷门的出奇了。
只有知道那一段历史的人,才可能会来这里凭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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