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争得热闹的时候,从旁边的墙头上突然又翻下来一条黑影,一巴掌打在那个白衣人的脑袋上,低声骂道:“叫唤什么,来晚了不说,居然还在这吵架。干什么,怕卢骏不知道啊,那你不如干脆跑到里面去喊好了,还什么光明磊落,哼!”
挨打的白衣人正是夜探偏还死不肯换衣裳的白玉堂,而从墙头上翻下来的黑影则是等了半天早就憋了满肚子气的蒋平,至于与白玉堂同行的,自是展昭无疑了。
这厢白玉堂无故受了一通训,心中虽不服气,却也知晓事情轻重的没敢反驳,至于蒋平,多少发泄了些空等的怨气便也不再纠缠,两手一揽二人的肩膀,轻声道:“算了,衣裳不换就不换吧,进去后找个适当的地方藏身,多加小心也就是了。这里到现在为止虽然还没什么动静,但也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展兄弟,还得劳烦你多多照应点老五,他就是太莽撞……”
言罢也不等白玉堂抗议,蒋平提气向上一纵,便率先跃上了围墙,隐住身子躲过巡视的狱卒,而随后跟上的展昭与白玉堂更是各展身形,顺利潜入大狱之中。
虽说这座江宁府衙辖下的大狱,看管不可谓不严密,但在这三位江湖侠士的面前就实在是形同虚设了。众所周知,翻江鼠蒋平的武艺平平,但除了水性极佳之外,轻身术也甚是高明,因此跟随几位兄弟闯荡江湖至今,大小阵仗也遇过不少,纯粹的胜仗虽然寥寥无几,但也鲜少吃亏,自保有余。至于御猫展昭跟锦毛鼠白玉堂那就更不必提了,想悄无声息的隐身于死牢之内,实在是有如探囊取物翻掌观纹一般,轻而易举。
不多时,三人先后来到死囚牢口,蒋平一马当先,以壁虎功贴在房梁之上,然后翻转身子,手脚勾住梁柱,从狱卒的头顶掠过,一点点滑进房间,很快便在关押卢骏的牢门一侧寻了个搭成三角形的横梁,舒舒服服的翻身躺卧在上面,闭目休憩起来。
跟在蒋平身后的展昭见他已寻得了位置,也不再多待,同样提气跃上房梁,两眼一望已看中另一个隐身之所,随即矮下身形,如同狸猫一般紧贴着房梁向前急行,快至末端时脚下一点,长身向前一跃,伸手抓住房间正中的一根用作支撑的梁柱,轻飘飘的绕了个圈,手一松弹射至房间的一个阴暗角落,然后在即将撞上之际用手一挡,当下便无声无息的落于梁上,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连衣诀之声几乎都难以听闻。
而留在最后的白玉堂见二人都已各安其位,尤其又被展昭的身法激起了好胜之心,自是不肯落于人后。没成想在纵上房梁之后才恨恨的发现,这间死囚牢由于只用来关押卢骏一人,空间本就狭小,梁柱的构造又简单无奇,除了蒋平与展昭已然选好的栖身之所以外,基本上已没什么隐秘的角落可供存身了,再加上白玉堂又坚持一身白衣飘逸,更是玉树临风,扎眼得很。
但是眼看子时渐至,已不容细想,白玉堂眼珠一转,当下用左手勾住横梁,脚下用力一蹬,人便如游鱼一般贴在横梁的右侧向前滑动,至屋正中的立柱横梁交叉分岔之处,前行去势依然不减,只是左手略一用力,身形便平着向上一翻,直到飘至展昭趴伏的横梁之上,前冲的力道这才消失,整个人便直直的压在展昭身上,两手更是进一步圈在他的腰际,低低的声音调笑起来。
“既然让你们占据了所有的好位置,看来五爷也只得跟你这只猫儿挤上一挤了。”
然而白玉堂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万万没有想到,由于他的行为过于突然,而展昭的精神又都集中在牢门口的过道上,对他的突然袭击完全没有防备,身体在突变之下自然而然的作出反应,几乎于翻身的同时便反肘击在白玉堂的右肋上。至于这只倒霉的白老鼠,由于早将自己的功力都运用在刚才争强好胜的轻功表演上了,最后落在展昭身上只是出于玩笑,自是未曾凝聚半分功力,因此对展昭的反击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就更别提躲闪了,硬生生的受了一记之后,闷哼一声,便力竭的向下落去。
而展昭一击得中却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当下心中一慌,未及细想便收肘变势,一把抓住白玉堂下落的身子,却因变故突然而无力止住二人下坠的势头,只得尽量稳住身形,待落地之时脚尖轻点,借下坠之力抓着白玉堂打横越至墙角的凹进之处将他压在里面,自己则长身挡在白玉堂身前。
幸亏蒋平见此情景急中生智,看势不好索性弹灭了距离二人最近的两盏烛火,在阴影的角度以及展昭刻意的遮挡之下才没有因此露出行藏。
屏息凝神了片刻,只有卢骏仿佛因着刚刚的响动于睡梦中翻了个身,而守在牢门口过道中的狱卒则干脆没有听见,连眼皮都没撩一下,依旧以手托腮,靠在桌子上养神。
缓缓吐出一口气,自知闯祸的白玉堂只得乖乖缩身贴在墙角,不敢再行造次。然而只老实了片刻,却又不安份起来,在展昭身后一个劲儿的扭动身子,挣扎着想呼吸些新鲜空气。展昭被拱得烦了,只用力向后一挤,便把那只爱闯祸的小白耗子挤的只剩半口气,然而白老鼠又岂是肯吃亏的,急起来一口咬在展昭的肩膀上,却也令他难以挣脱,哭笑不得。于是只得尽力向前挪开寸处,使他能呼吸顺畅,也求得个相安无事。
于是三个人各安其位,六只眼睛同时死盯住牢门口的方向,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安静的等待着。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没过多久,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值夜的牢头便领着另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17
杂乱无序的脚步声从过道的拐角处一点点临近,很快的,在烛火的映照下逐渐闪现出的两个人影惊醒了一旁打瞌睡的狱卒。那名狱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起头仔细辨认了下来人,便赶忙堆起一副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张头吗,都这会儿了还要巡房啊,实在太辛苦了。”
“谁说不是呢,这大半夜的没事儿谁愿意往你这儿跑啊,晦气。”走在前面的那位牢头打扮的人打了个唉声,接过狱卒献上的茶喝了一口,才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在前头呆着,也不能忘了咱这摊苦差的兄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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