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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靠在被子里答应着:“睡吧,我没事。”

胡乱睡去,醒来的时候仿佛做过一个很长的梦,只是记忆不起。

新闻发布会

一个月以后,官方宣布了正式的消息。刹那间流言消息满天飞,全日本几乎所有的报纸杂志都在想方设法地挖消息,做所谓的追踪报道。一时间已经许久不见消息的乐队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馍馍,悼念的,落泪的,央求的,究底的,不一而足。

“真是华丽的落幕,”我看着电视冷笑:“看,艺术家和乐队都是一个样,死了才有人珍惜。”

新闻发布会的入口特意给了不少特写,歌迷哭得红肿的眼睛在屏幕前格外刺目。忽然很难受,她们和我,偶像或是爱情,有什么区别?喜欢一个如此遥远的人,他难过,你无法安慰,他快乐,你无法分享,远远地追寻一个渴望不可及的梦想,可是当它破灭的时候,我们除了流泪却什么都不能做。

会场很纷乱,各路的记者争着把黑色的摄像机拱到他们四人的跟前,他,和队长尤其受“关照”。笑,从些放大了人脸庞的镜头里,他们到底想捕捉什么呢?谎言还是真实?不不,是谎言还是真实,我们永远无法知晓。

发布会开得很平静,四个人都是有备而来,心照不宣地说着“音乐理念不合”“很遗憾”之类的话语,还有今后的打算等等。他的话不多,似睡非睡的靠在椅背上像一只打着盹的猫。

“以后,无论如何,还希望有机会再和KEN CHAN合作。”气宇轩昂的队长笑得意味深长,带着墨镜的眼睛看不到真实的表情。

他忽然大笑,整个会场瞬时万籁俱寂,只有他带点童音的笑声在会场四周回荡。我看见队长的脸变得惨白。笑完了,他挥挥手,很潇洒地转身:“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瘦长的身影消失在后面的小门里。

反应过来的记者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追赶。许久,才有人惊觉,匆匆忙忙地向门外挤去。

太有喜剧效果的一幕,我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心口就像掉落了什么似地不住地慌乱。

“太酷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拿他当偶像了!”PERO兴奋地跑过来搂住我:“蹭蹭,七月份的演唱会票子稍我一份吧?”

心中没来由的愤怒,第一次,对PERO的单纯无比厌恶。

“走开!”我厌恶地推开他,“要买自己去,我不去了。”

PERO愣住,呆呆地望着刺猬一般的我,想不起说过什么得罪我的话。

“走吧,这会儿别惹他。”我听见雪哥拉住他,把他拖到门外。哲也轻轻叹一口气,带上了门。练习室里只剩下我一人,呆坐着,两眼酸痛地看着电视屏幕,若有所思。

真想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用看。

登台演出

一支话筒孤零零地立在舞台中央,我走上前去,伸出左手握住它。灯光暗下来,漆黑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台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睁着闪亮亮的眼睛像饥饿的狼群。四周很寂静,只有音箱里嗤嗤的电磁声时不时地响起;看不见身后的队友,一个人孤独得可怕。

黑暗里,我贴着话筒低吟,远远地传来哲也的贝司声,然后是吉他加入,好像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是雪哥清脆的鼓声骤然落下,天顶落下耀眼的灯光,明亮如白昼,旋律轻快起来,我的声音随着调子的升高逐渐加大了力度。我看见台下原本漫不经心的面孔渐渐有了笑容,配合着节奏挥舞着手臂,漂浮在空中的舞台顿时有了支撑,孤寂的心情也仿佛找到了依托。我扭头看哲也,看见他淡淡的微笑,然后是PERO快乐地走向台前,向下面扔拨片,一曲落下,先是寂静,然后陆陆续续有了“再来一首”的喊声。

“可以吗?”我问哲也,哲也看向livehouse的老板,我看见老板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下一首:Colorless。”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歌,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表达方式。哲也和Pero教给我很多作曲的技巧和规则,我试着运用它们,调遣着一个个的音符,用它们表达自己的快乐与忧愁,再编排、修饰、渲染。

音乐真是神奇的东西,它们不像语言需要翻译,也不像画画一样只有一个截面,它是直接的、立体的、充满动感的,可以承载快乐与幸福,也可以承载悲伤与愤怒,从那个世界里回过头去看桥的曲子,我终于开始听懂肯要表达的东西,惊讶于他的细心与执着,惊讶于他不同于外表的悲伤与深情,也为他偶尔淘气玩弄的小技巧而感到好笑,我潜心钻研“桥”的曲谱,时不时地为里面蕴藏的丰富宝藏而惊叹不已,大呼小叫之余收到队友们的恶意嘲笑。

“一个人怎么可以在面对一个美女这么多年之后,才意识到她一个美女?”PERO歪着头拿手肘戳着雪哥感叹。

“他终于开窍了,”雪哥朴实地笑着,“无论早晚,能有感觉总比做了几年音乐也不知做什么的好。”

我把希翼的目光转向哲也,哲也闪避到那两人的背后:“别说了,教了你这么多年,我觉得好丢脸……”

一曲终落,我听见不少掌声。走到台下,有很多乐队向我们祝贺,露出艳慕的眼神。哲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回应以淡淡的微笑:“我和老板商量过了,可以不收场地费,门票收入对半分成。”

“是吗?”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淡淡地问:“驻场?不走巡回吗?”

“嗯,物以稀为贵,给人神秘感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哲也很有把握地笑:“PERO把雪哥拖去喝酒去了,你想去哪里?我们不理他们。”

“你不是不喝酒么?”我奇怪。

“舍命陪君子,今天陪你喝。”他一脸神秘。

我噘嘴:“你说的,灌醉了我不管。”

说了半天,后来还是只点了啤酒,仿佛从上次知道他那事以来,我就觉得他是比我更需要保护的人,不自觉地,担当起保护人的角色,虽然连自己也觉得多此一举。

“给,这是他们解散LIVE的门票,应该比较前排。”他说着拿出一个信封推给我。

我顿时变了脸色,没好气地看着他:“钱多了没地方花是不是?我都说了我不去。”傻子都可以想象,桥终场LIVE的前排票可以值多少钱,我望着对面他清澈的眼眸,不自觉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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