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树干这才看清了,树丫之上睡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涂清澈见她衣着华美,眉目清秀,却不知为何睡在这里……不管怎么样,睡在高树之上总是不妥的,姑娘姑娘唤了几声,却不见回答,涂清澈一时没了主意。
那女子慢慢醒了,缓缓睁开双眸,却瞧见一个白衣公子正望着自己发呆,只见那白衣公子黑发如墨,一双轻扬眉,一对秋水目,两片薄唇微微开启,体肤苍白单弱似病,再看那对眸子,汪汪然似欲滴出泪来,像是画中人物一般,她以为定是那梦中佳人来相会了,于是笑嘻嘻捧了这脸便印了一记香吻,口上略觉轻软,一股淡淡药草味道幽幽送了上来,女子惊觉并非是梦,当下红了脸面索路欲逃,慌忙间一个趔趄,栽下树去。
涂清澈见那女子的眉目间像极了自己的母亲,怔忡间冷不丁被她亲了一口,愣住了神。等到那女子掉下树去,一声落地响伴着一声喊疼,涂清澈这才醒过神来。
“姑……姑娘,你没事吧?”涂清澈见那女子跌坐在地上,双手护着膝盖,裙衣之上渐渐淡出来浓浓的血迹,显是跌破了腿脚,却不知有没有伤了筋骨。
“没……没事”那女子羞得满面通红垂头道, “方才那树上藏有一只小木箱,烦请公子代我拿来。”
涂清澈忙应了去,果见枝叶重叠之处挂着一只上锁的红木小箱,上手一提,便吃了一惊,那木箱重得出奇。
那女子打开红木箱,朝涂清澈看了一眼,涂清澈会意背转过身来,向外走出两步。虽然匆匆一瞥,但他很清楚的看到小红木箱内,瓶瓶罐罐并着些针物皆为医者所用,这倒罢了,那里面所列之物各个奇特稀有平生未见,绝非一般医师能比。仅半柱香,就听见那姑娘说包好了。涂清澈心中暗道,这姑娘医术如此高超,恐怕大有来头。正要开口问她,没想到却被她抢先了。
那姑娘笑嘻嘻地向他招手道:“多谢这位公子,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你不要离我这么远,你坐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涂清澈只觉得这姑娘笑得异常僵硬,她将一只手藏在身后不知是有什么阴谋,这诡计如此拙劣,亏她做得出来。涂清澈假装不知,慢慢走过去坐下。
果然他一坐下,那姑娘就将一方手帕朝自己脸上捂过来。涂清澈一抬手将那手帕打在地下,拿住了他的手腕双眸冷清道:“你要做什么?”那姑娘手上吃痛,面上红红白白煞是好看,她支支吾吾道:“谁让你多管闲事扰人清梦!还……还……害得我跌破了膝盖!我当然不能让你好过!”涂清澈头脑有些发昏,他咬牙问道:“你手帕上涂了什么!”那姑娘迟疑地打量着他:“只不过是蒙汗药,你……”原来被涂清澈打掉的手帕正落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此刻热气上腾将上面的毒气熏进了他的口鼻,这股辛辣的气味诱发了他体内的毒,激得他浑身疼痛四肢发麻。
那姑娘很快摆脱了涂清澈的桎梏,她没有逃走,蹲在地上仔细看着不断发抖瘫在地上的涂清澈。她心中充满疑虑,拉起他的手腕给他号起脉来。许久,那姑娘徐徐道:“好奇怪,你中的毒好似是我下的。”
涂清澈想说话,却痛得满地打滚。那姑娘打开红木箱,喂了他一颗大红药丸,燃了一根香烛,熟练地除尽他身上衣衫,取针封了他几处穴道,自木箱取出一只木柄小刀,准确无误地划在了当日慕容舒三枚毒针所击中的地方。她自一只瓮中取出三只小虫,放在了那三道刀口上。那小虫初始扁扁的只有指甲大小,不一会儿便吸饱了血,变得圆滚滚三四个大。她用刀刮下小虫放回瓮中,又麻利地将伤口包好,顺便帮他穿上了衣服。
只一会儿功夫,涂清澈身上便轻松许多。这姑娘的医术或者说这姑娘的解毒之术实在是高出慕容霜太多。武林中竟然有这样的人物,还是这样年幼的弱女子。他将能开口说话,便一连串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说我中的毒是你下的?你怎么会解这毒?你认识慕容舒?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姑娘收拾完满地狼藉,揉着自己受伤的腿向涂清澈认真道:“你话忒多。若想长寿,就不要过多思虑。”
涂清澈心中念头杂生,他艰难执拗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姑娘道:“我是谁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你肯定认识我师父,我师父叫做唐本草,我叫禾儿。你怎么会中百日骨香丸的毒?你也认识我义父么?”
涂清澈看她说得轻松,完全不像谎话。她竟如此淡然地说起这样一种歹烈狠心的毒。悬壶济世的名医唐本草已经收了一个不正经的大徒弟,几时又收了一个这样心肠坚硬的小徒弟?!
两人身上都有伤,倚着树面对面说起话来。涂清澈蹙眉道:“我怎么从没听过唐本草还有一个小徒弟?”
那禾儿神色平淡:“我不得我师父喜欢,他自然不肯跟别人说他还有一个小徒弟。”
涂清澈神色黯然,似是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不喜欢,不喜欢又怎么会收你做徒弟呢?”
禾儿:“我打小便跟着师父,听师父说我是被爹娘遗弃的,他救我时我还不会爬。他一开始并不教我医术,我只好偷偷地学,后来他大概看我学得越来越不像样,还越走越歪,所以才答应收我做徒弟。”
涂清澈笑道:“‘越走越歪’,是不是你研究的那些东西非但不能救人治病,反而会毒害性命。”
禾儿认真看了他一眼,垂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在救人上没有天分,不像我的师兄……”
涂清澈闻言变色,堵住她的话头:“你在害人上很有天分。”
禾儿并没有察觉涂清澈的异样,接口道:“我喜欢养那些毒虫毒物,也喜欢做奇奇怪怪的□□暗器。师父总不许我动那些,但我只是喜欢侍弄它们,并没有拿它们害人。不过后来有一次,我养的小蛇偷偷跑出去咬死了师父的病人,师父勃然大怒,把我关了三天三夜,还把我养的那些虫草都毁掉了。”
涂清澈心绪复杂道:“他……他那也是为你好。”
禾儿面上犹带忿恨:“那个病人根本是救不活的,但我差一点就被饿死了。后来我趁师父采药的时候叫来阿黄,让它帮我刨了个洞偷偷溜了出去。后来逃走的时候,正遇上一伙歹徒,差一点被人杀掉。”
涂清澈扶额叹道:“疯丫头!”
这一句话疲惫沙哑地声线里带着些许怜爱,让听的人心潮起伏。禾儿偷眼瞧了瞧涂清澈,脸莫名其妙有些发红,她垂头看着草地道:“幸亏我遇到了我义父,是义父救了我。”
涂清澈半晌没有接话,他口中干燥,犹豫道:“你义父慕容舒是个什么样的人?”
禾儿甜甜笑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很疼我,给我买最好看的衣服,最好看的首饰!”
涂清澈看着与娘亲有五分相似的禾儿,心思越拉越远,又忽地一下扯了回来,他话中颇有嘲讽:“他肯定与你师父不同,非但不反对你养那些毒虫,还帮你越养越多。”
禾儿不快道:“你不要毒虫毒虫的乱叫,若不是它们,你方才不痛晕过去才怪。什么是有毒?什么是无毒?你口中的那些毒虫毒物,恰恰也是治病救命的灵丹妙药!”
涂清澈冷笑道:“我若不是吃了‘百日骨香丸’这样歹烈的毒,又会需要这些‘灵丹妙药’?”
禾儿神情间颇有愧疚:“我并不知道它怎么会施到你的身上。有一天,我听义父说起一种□□,说那毒奇怪得很,中毒与毒发皆悄无声息,中毒之人诊断不出中毒,反而身体康健与平时无异,但一旦毒气抵心,立刻毙命而亡,只在指端留有淡淡的含笑花香。我好奇得很,便想着做一份一样的出来。不过我没有找到含笑花,便在义父门前种的苏合香园里摘了些苏合香。”
涂清澈不悦道:“你义父在门前种了许多苏合香么?”
禾儿笑道:“是啊。他喜欢苏合香,种了满院子的苏合香。他还喜欢画苏合香,他笔下的花儿美得像活了一样,像是个少女般千姿百态。”
涂清澈心中此起彼伏,再说不出话。禾儿见他神色不愉,轻轻问道:“你也认识我义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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