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逢君一击得手坠落长江,原地的祁允则僵成了一座雕像。
所有人都看到,在祁允心口伤处,那一片血色之中,缓缓探出了一根透明小芽,迎风而长,迅速生长成了一株半透明的花,花瓣如兰,那其中又有一丝血色蔓延开来,就像这花正在汲取着所寄生人体的心头之血,极其残忍却又明艳地盛放着。
祁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皮肤之下凸起的如同根系脉络一样的东西很快覆盖了他的面孔,将他不甘而愤怒的表情笼入其中,和那些无法控制、也无法停下的野心一起,强行覆灭。
他的身体随着花朵舒展而逐渐干瘪、枯瘦,终于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浩气中人如见鬼魅,纷纷后退了几步,一时竟然没有人上前。
而随着一阵盔甲撞击之声,沈筠身边的十八铁骑掠空而来,这些沉默的卫士手执长-枪,面沉如水,将祁允的尸体围在了中间——随后而至的沈筠毫不在意断了一截的手臂,闲庭信步地走到祁允跟前,弯腰以仅剩的左手折下了那朵半透明的花,将其靠近鼻端,嗅了一嗅。
男人衣衫铠甲破损凌乱,一身战场硝烟的血污泥泞,手指都沾满了血腥,越发衬得那花朵娇嫩透彻,不似凡尘之物。
然后他笑了笑:“呐……美丽的东西。”
老人都说,人死之前会看到这一生最想看到的事,会被迫想起很多很久远的事,可是叶逢君脑袋里迷迷糊糊地,就连叶久辞和沈筠的样貌都想不起来。
世安……世安。
来自东都天策府的将军,曾如烈火一般焚烧了她、以及她师兄的生命。
但既然最后落得那样的结果,当初为什么要遇见呢?
背后箭伤的疼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她只能感觉满耳满脸呼啸的风声,以及潮湿冰冷的江水气息。
……这一次,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啊。
“娘!!!!”意料之外的声音撕裂一切喧嚣,扎进了耳里心里。
叶逢君猛地睁大眼,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抓了一下,随即无边的潮水涌上来,淹没了她。
在叶逢君从浩气船头滚落的时候,叶有期就一把扯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扶着船舷跳下了船,快速朝浩气那边掠去。
然而那发狂的龙鱼还在长江中央挣扎扭动,似乎在与驭兽人的意识激烈对抗,叶有期刚一靠近就被巨大的鱼尾扫到,砸进了江水里。
“咳咳咳!”他被呛得鼻酸,喉咙发烧,眼里却忍不住地落下泪来。
十几年了。十几年了。
他七岁的时候保护不了娘,可如今他都长大了,为什么依然是什么都做不了呢?
叶有期抓着一截船板,勉强浮出水面,刚要继续往那边闯,就看见面前不远处的水面如同旋涡一般转动起来,竟隐隐形成了一个太极的形状。
紧跟着,无数冷冷剑影破水而出,将那疯狂扭动的龙鱼扎成了筛网,粘稠的血液随之涌出,给长江镀上了一层凄厉的红。在夕阳渐落之时,巨大的鱼类砰地摔回水面,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姗姗来迟的夜幕与船火之下,只余下死去龙鱼的一截脊背,像孤岛一般浮在江面上。
廖云归一手提着一个人,浑身湿淋淋地落在了龙鱼尸-体之上,方才祭出的却邪剑在半空发出一阵长吟,回到了他背后的剑鞘里。
形容虽然狼狈,但廖云归神色倒未显出局促的样子。他先拍了季渺后背一掌,助他呛出胸腔里的水,就蹲跪下来点了叶逢君身上穴-道止血,温言道:“叶夫人?”
“……道长不必费力,没救了。”叶逢君落水未受新伤,只是背后箭伤太深,血流半身,已经是气息虚弱,“我……”
“娘!”说话间叶有期已经赶到,直接跪了下来,却虚张着手不敢碰叶逢君,声音抖得厉害,“娘……”
“原来是你。”叶逢君侧过头,伸手摸了摸叶有期的头发,笑道,“有期,你长大了……也是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了……”
修长的手指按在发上,轻柔而软,却让心为之痛颤不已。
“娘,娘……我……”叶有期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他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字句梗在喉间,化成了多刺的凶-器,扎得一片鲜血淋漓,骨肉翻卷。
岁岁年年,朝朝暮暮,全是血色,全是恨。
娘,我遇见过爹了,可是他为了救我死了。
娘,我现在在恶人谷,沈筠成了谷主,我们来接你了。
娘,救你的人是我师父,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我喜欢他,你会高兴吗?
娘,……
“男孩子,哪儿能动不动就哭呢?”叶逢君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乖,别哭了,娘看看……”
半晌,她叹息道:“太快了,一眨眼……”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涌上来的血沫呛了下,触目惊心的红从她嘴角淌下来,叶逢君努力喘了两口气,感觉身体里的热度正在一点一点流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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