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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快去换衣服,时辰要到了。”皇甫濯催促道。

南亦远换了一身素色衣衫,他的头冠上本有一串打磨得如桃枝的发簪,也取了下来,只简单用一条青色的长绳系在额前,挑了脑后几缕发丝扎紧。他这一身装扮极为简单素雅,可因他长得清秀,又带着一身书生气,看上去多了些清冷与高远。皇甫濯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好看,太好看了!”皇甫濯暗自赞叹。

两人来到洛阳城外时,昨夜的乱葬岗外白幡遮天蔽日,洛阳城的百姓们身穿丧衣,许多人手中拿着衣衫,泪眼婆娑,哭声震天。成王亦是一身缟素,眼眶泛红,面容哀伤。这样的场景无法不让人动容,就连皇甫濯心中亦是刺痛,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与十多年前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雁门关一夜间被血染红,又是一夜,雁门关被刺目的白给笼罩。漫天缟素纷飞,将玄色的铠甲掩盖,他们的亲人、战友就这样消失在天地间。从此,信念在一瞬间飞灰湮灭,他们不愿再信任何人,可他们又怎能放弃亲人与战友们用命换来的信念!

“魂兮归来!”成王张开双臂,然后双手用力击打在一起,再张开双臂,高贵的李唐皇子在乱葬岗前跪下,额间触在黄土之上,拜了三拜。

一位李唐皇子,在众人面前给为李唐战死的士兵们招魂,这一拜拜进了天下百姓的心里,这一拜,奠定了成王李俶的太子之位!

南亦远冷眼看着跟在成王身后下跪的李泌,又瞟了一眼藏在人群之中掩藏住了真面目的李倓,成王有这两人帮衬,这皇位早已是囊中之物了,真不知李倓与李泌还有何可担忧。

“亦远,之前我未与你说的事,如今我必须得跟你说了。”皇甫濯盯着人群中的几个身影,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皇甫濯神色严肃,南亦远也敛起神问道:“此事与成王封储有关?”

“嗯。”皇甫濯点头,压低声道,“明日长源公便要回长歌门,麻烦你护送长源公回去一趟。”

“长源公?”南亦远不解,他瞥了一眼李泌,心道这老狐狸精得很,谋害成王都比谋害他要简单。

皇甫濯见南亦远并未放在心上,正色道:“成王身边应该已混进了细作,我等须小心行事。”

“皇甫,你是如何知道的?”南亦远转头看向皇甫濯,眼中闪过一抹怀疑。昨日夜谈之时,李泌与李倓并未向他与皇甫濯提到身边有人监视,像李泌和李倓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会在明知敌人是谁的情况下将细作养在身边?如今非常之时,谁会养虎为患呢?而皇甫濯居然知晓李泌与李倓未察觉之事,皇甫濯一直在军中,鲜少牵涉朝政,若非昨夜李泌相邀,皇甫濯更不会身涉争储之事,才不到一天,皇甫濯就发现了李泌与李倓身边有细作,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告知皇甫濯,而这人绝对不会是李倓与李泌!

“有人告诉我的,这些你先别问,等回来后一切事定,我自会告诉你。”皇甫濯拿捏不定李辅国,故而他还不想将南亦远牵涉其中。等成王封为太子,事情便定下了一大半,到时他想借太子之势,逼李辅国站位,倒也不难。

“告知你这些的人不是太子的人,非友是敌,对与不对?”南亦远一眼便看穿的皇甫濯的心思。既然皇甫濯没有当即告知他这人是谁,那么这人便是皇甫濯难以启齿之人。细细想来,张皇后对成王十分忌惮,李辅国现在虽看上去像是张皇后的人,但其已握兵权,不再需要依仗张皇后,再加之圣人如今颇为看中成王,若再与张皇后勾结,李辅国也会怕自己遭殃。一个摇摆不定的人,想通过告发张皇后而让成王一党对他另眼相看,倒也不是不可能。

从小南亦远就聪明,再者他是奉建宁王之命来的东都,比皇甫濯要更深入朝政,南亦远只需稍加思量便能猜中七七八八。皇甫濯暗叹自己失策,竟忘了南亦远如今身处的局势,他这番遮遮掩掩,倒让南亦远猜了个正着。

“你若不说,我便不去。”南亦远拂袖,往前走了几步,不再与皇甫濯站在一处。

皇甫濯挣扎了一会,终究追上南亦远:“你这不已经猜到了,何须我再说出来?”

南亦远冷哼,转头瞪着皇甫濯:“皇甫,自从我与你重逢,你到现在都对我藏着话。这人你若是刚才说了,我还对你有九分信任,可你现在仍不肯说,我予你的信任只剩五分。五分的信任不及萍水相逢之人,这忙我不帮。”南亦远说完,转身就走,脚步不再犹豫。

皇甫濯着急,再次追上南亦远,拉住人对方的胳膊:“你怎变得如此绝情了?”

第十一章

南亦远望着前方一片素白,笑得倔强:“十多年了,你和我都变了。皇甫将军,该招魂了,不奉陪。”说完,他径直向前走去,步伐决绝而沉重。他无奈置身于这一场云波诡谲的局中,自身难保,还能保得了谁?

皇甫濯伸手在虚空中握紧,随后又松开。轰然的钟鼓声传入耳中,天地间霎时被哭嚎声包裹。身穿缟素的百姓失声痛哭,他们挥动着手中死去亲人的衣衫,一遍遍地唤着亲人的名字。衣衫在风中飘动,似游魂飘荡,此刻的洛阳城郊,焰火迷离,宛若地狱再临。战争从来不会结束,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随时都会上演,就算是太平盛世,不也有累累白骨化尘土的凄怆吗。皇甫濯苦笑,像南亦远这样心高气傲又云淡轻风般的人,又怎受得了明争暗斗?昨日他连一个摆擂的回纥人直接踹了下去,只怕过几日他会将李辅国宅邸上的房梁给砸了。皇甫濯揉了揉眉心,摇头道:“南亦远啊南亦远,你说我愁眉紧锁,我自见到你后,这眉头敛得可更深了。”

祭拜完阵亡的将士,成王登上车辇,回上阳宫去。狼牙军虽被驱逐出两京,但势力仍在,安庆绪的心思比安禄山还要狠毒,他能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还能在唐军即将攻入东都之时斩杀了投靠于他的唐将,即便安庆绪元气大伤,他也仍有利爪。再加之安庆绪还有高人相助,如今天下局势并未安定,李俶一刻也不敢松懈。

李俶登上车辇之时,伸手要邀李泌一乘车,李泌摇了摇头,拱手向李俶作揖道:“成王,今日李泌在此别过了,有那位谋士在,李泌暂且可以先退隐于长歌门。待朝中无人再注意到李泌时,李泌定会回来。”

李俶一听,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他早知李泌会离开,没想到会是在今日。“长源公今日就要离开了?”李俶面露难色,李倓虽一直隐在他身后帮他,但李泌毕竟是明面上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若李泌一走,他将失去一条臂膀。

李泌点头,再拜道:“若我此时不走,再羁留数日,非但对王爷无利,反倒有弊。”李泌灼灼看着成王,眼中坚定之色不变。

李俶还想挽留李泌,忽然一个冰冷的话语打消了李俶的念头:“成王还是听长源公的,让长源公先回长歌门。早已有人盯上了长源公,趁他们还没盯上那人之时,以长源公为饵,让他们将所有的视线都转移至长源公及我的身上来,那人才能保住性命。”南亦远向成王拱了拱手,而后与李泌对视一眼,旋即又将视线飘向了别处。他终究还是趟了这趟浑水。

李泌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倒是李俶惶然望着站在撵下的南亦远,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李泌对着李俶摇了下头,又轻轻地点头,李俶明白了李泌的意思,他想问的,李泌自会问清楚。

成王坐回车辇,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李泌,然后又看了一眼一脸淡漠的南亦远,他对李泌道:“长源公一路小心,我不送你了。”

李泌拂尘一扬,含笑点头,向李俶致谢:“多谢成王,后会有期。”

马车压在黄土铺实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车驶入洛阳城门,李泌才眯了眯眼,回过神来。

南亦远神色淡淡地,什么话也不说,他只是望着招魂的百姓,偶尔会叹息一声。

李泌四下看了一眼,见身穿玄甲的将军远远地站在一旁,一直看着他身边的人却不上前,李泌心中了然,知晓这两人间产生了龃龉。

“是皇甫将军要南先生送我回长歌门的?”李泌揣着拂尘,嘴边带着一缕笑。

“长源公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你能将局势看得清清楚楚,又怎会看不透有人要杀你呢?”南亦远揶揄道,派人暗杀李泌,是有多愚蠢的人才会下这样的计策。李辅国不愚,所以要杀李泌的人是张皇后,可李辅国明知张皇后的心思,不但不阻止,反倒与皇甫濯通风报信,李辅国这是要给李俶送个大人情,既然如此,李泌便也欣然接受了。

李泌笑道,脸上浮现一抹残酷的杀意:“没有绝对的盟友,也无绝对的敌人,李辅国识时务,倒也省了我一些事情。不过,这人太精明就得担心了,不论现在他如何,日后他留不得。”

“长源公不担心建宁王身份暴露?”此时李辅国要与他们合作,不得不说李辅国时机相得非常准。李辅国找上皇甫濯,虽未提及建宁王,但建宁王的存在于成王一党一直是个威胁,若当今圣上知成王一党欺瞒建宁王未死,只怕成王与李泌,就连郭子仪也难逃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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