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贾赦, 懊恼、厌恶、悔恨的情绪掺杂在一起。
“大哥, 你我亲兄弟同住一个屋檐下。母亲早嘱咐过我们, 要我们兄友弟恭,互帮互助。我此来也是因记着他老人家的教诲, 但你才刚的所言未免太伤人。”
贾政说得好像是他因为孝顺,才大度地来这认错,留了很大的脸面给自己。
贾赦嗤笑不已, “一心想靠卖女儿出头的人, 没资格跟我说这话。”
贾赦冷冷指着门口, 让贾政自己走。若不走,他可就要让人赶他走了。
贾政羞愤难当, 气得胸口起起伏伏, 他转身又转头看一眼贾赦, 方拂袖而去。
贾政离开荣禧堂后, 就后悔自己不该不顾颜面地再去找贾赦。本来一家人偶尔闹别扭,分分合合是常有之事, 谁曾想贾赦小心眼, 竟然把他当仇人一般。
贾政自诩斯文人, 安慰自己不要跟无知粗鲁的贾赦一般见识。
“老爷, 咱们是回去, 还是再等等?”小厮问。
贾政望一眼贾母院子的方向,想起她老人家前几日刚给自己没脸,老太太那边断然不能亲自去了, 便大发个婆子去把此事儿说给贾母听。至少要让贾母知道,他已经很用心了。
殊不知待贾政走后,那婆子嗤笑着说:“赏钱都不给就让我跑腿儿,美得呢!”
话毕,婆子转身便把话传到了冬笋那里,因此得了一百文钱,十分高兴。
贾政海印受气后无处泄火,心里十分不爽,便想起了王夫人。进了院后,一问丫鬟,她又去了佛堂。贾政便没好脸色的叫人喊她过来。
王夫人得知贾政脾气有些不好,遂进门的时候加了小心。特意观察了贾政的神色,又叫人泡了好茶给贾政,先劝他放宽心,而后才问他到底因什么事儿。
“还不是大哥那头,我好心好意去找他,想解释一下其中的误会,奈何他又跟我耍起气派来,不等我张嘴说一句话,便又骂又甩脸色的打发我。他当他是谁,便是老太爷当年在的时候,我也没受过这样的眼色!”贾政拍一下桌,脸色涨红,觉得自己颜面大失。
王夫人一听又是贾赦,嗤笑道:“他什么性儿你不清楚,这时候还招惹他做什么。”
“怪我好心,碍于同住一个屋檐下,早晚要见的。再者说我们再怎么吵闹,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谁料到他竟会这样无情!”
贾政狠咬一下牙,见丫鬟泡得茶上来了,便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茶盖一掀开,茶汤翠碧,香气扑鼻,便知道是好货。品了一口,果然不错,便问王夫人这茶是哪儿来的。
王夫人摇头表示不知,转而看向泡茶的金钏。
“今儿个琏二奶奶刚打发人送来的。她说他们老爷吃茶不分新旧,都把好茶留给家里人了,便人人有份儿了。”金钏笑道。
贾政刚一听这茶原是贾赦嫌弃不要的,气得摔了茶杯。
金钏吓得立刻敛住笑,闭着嘴垂头不敢吭声。
王夫人无奈地看眼贾赦,打发金钏:“你们老爷不喜这味儿,再取之前的茶泡来。”
金钏忙应承退下。
“不过是一味茶,也值当你动气。”王夫人觉得贾政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真没了往日的憨厚稳重。
“人家喝剩的施舍给我们,你倒高兴?”贾政不满地呛回去。
王夫人无奈地叹口气,没吭声。
贾政见王夫人摆出一副是他不讲理的态度,更气起来。老太太偏心大房也就罢了,怎么而今连他自己的媳妇儿也是胳膊肘往外拐!
贾政哼一声,拂袖去了,再不想跟王夫人说话。
王夫人忙打发人去看看贾政去哪儿,本是担心他一时气急又失去理智,找了贾赦的麻烦。若真这样,王夫人觉得自己怎么都要拦着,不能把二房往越来越难的境地推。谁知消息传回来,竟得知贾政去了赵姨娘的房里。
王夫人感觉自己是扒开嘴皮,让人白白打碎了牙,还得往自己肚子里咽。这厢刚生完气,那厢就有贾母的婆子来传话,要她们夫妻过去。
贾政和王夫人二人便一路无言,到了贾母院。
贾母打瞧他们夫妻进门,便觉得这俩人有些不对,问他们可有什么事儿没有,又各自说没事儿。
贾母料定是有事儿,也不打算深究了,耳不听心不烦。
“今日叫你们夫妻来,便是想和你们商议一下元春的婚事。这孩子的亲事一波三折,太不容易,你们做父母的也该好好心疼她。”
“极是。”王夫人道。
贾母看眼贾政,贾政忙恭谨地鞠一躬,点了头。
“我和老大商量过了,刑部有个年轻后辈,极为合适。系为世禄之家,父亲做提刑官,两位兄长也都凭着各自的本领做官。他在家排行老三,今年二十,定过一次亲,却因那家的小姐病死了才耽搁至今。而今这孩子就自己在京城当官,上不用公婆伺候,下也免了妯娌相处的麻烦,倒也不错。将来元春若嫁给他,就在京城住,离娘家近,咱们可为她撑腰。”贾母解释道。
王夫人一听这人家不错,忙笑问贾母这孩子的名字,又说这是好事儿,元春的婚事便由贾母做主就可以。
“叫魏清东,而今在刑部任八品总仵作。”贾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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