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啊……真是一件悲伤的事。”烛台切感慨。
友人在旁应了声。烛台切笑了笑:“不过,能胜利,也值得高兴……只是现世,到底是少了刀剑用武之地,也不知哪日,还能重见天日。”
“……”
长谷部在发飙:“短刀们都动起来了,你好意思在这赖着!”
明石坐在檐下懒洋洋抻个手臂:“天气那么好,就适合犯个懒嘛,实在是没干劲。”
“脸呢!你去看看还有谁闲着!”
三日月捧着卷红绸施施然从边上路过:“哎呀,我这等老人家也难得活动活动筋骨……”
明石:“……不想动。”
长谷部:“……”找萤丸治他。
江雪在把开得正好的樱花一朵一朵择下来,宗三走进院子里,把檐下慢慢一篮子的花朵抱起来,竹篾中的花序还是完整的花型,色调极美。他看着兄长踌躇了好久也说不出话来。
江雪摇了摇头。
……
那一夜的宴会,大概所有人都喝醉了。
次郎多年前埋下的酒劲道确实足,连严谨如长谷部、药研这等都醉的一塌糊涂,主将抱着柱子哭了个稀里哗啦,被惦记着职责尚还有些清醒的近侍莺丸领回屋。
江雪被鹤丸抱回去。
喝醉了之后反倒更加冷清,视线没有焦距,眼神是茫然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好像所有的情绪都从这具躯体上剥除出去一般,留下的只是尊空洞的躯壳。可是做什么都不会被拒绝。
然后这样冷漠干净的雪上一点一点沾染上晚霞般的艳色,就像是云上的神明被慢慢拖下尘泥中一般,没有神智的克制,身体的反应极为真实。鹤丸自己的大脑也是昏沉着的,难免失了力道的控制,做到后来,江雪含着眼泪无意识地求他轻一些的时候,他游离的意识才总算是有那么点回归。
朦胧的月色透过拉窗隐约流转在屋内,衣衫散落满地,床铺间一片凌乱。出了一身汗,彼此都是湿漉漉的,春日的夜晚还是稍嫌凉薄,鹤丸却舍不得松手,索性扯过角落的被子裹在两人身上。
江雪的身体发烫,脸颊泛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色,喘息声越来越小似乎要这么睡过去。鹤丸知道闹了那么久,该叫他睡得安稳些,可是醉醉醺醺的,大脑迟钝,本能占了绝对的上风,骨子里那股控制不住撩闲的劲儿就跟瘙痒一样蠢蠢欲动,这会儿思绪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又欺了上去。
江雪又被闹醒,摇着头要躲,身后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走,他颤抖地睁开眼,茫然叫了声鹤丸。鹤丸低低应了声,满心的爱怜都要涌出胸膛,然而一种莫名的苦痛到极点的悲伤流转在血液里,顺着呼吸也催动着他的理智。
控制不住地落下泪,然后低下头,再次吻住他的恋人。
最后一刻,审神者竟没法与陪伴她多年的刀剑在一起。
当初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轻囊简行,主将唯一带走的东西还是刀剑们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她接到了召集令,得离开本丸前往时空政府,待到预定的时刻到来,政府那边调控原点,构造本丸的空间会自行崩溃,而所有的刀剑也会返回本源。
捱到最后的时刻,不得不走了,刀剑们都去给她送行。大概她前脚离开,后脚一切就是终结。
主将清点了一遍,发现唯一没有前来的是江雪与鹤丸。
她失笑,无奈摇摇头,挨个儿与刀剑们告别,然后转过身,泪珠就砸到了脚边。
大概樱花也知晓了末路,开到最盛时沉沉甸甸压得枝桠都快倾俯下来。鹤丸坐在檐下,看散落的花序飞飞扬扬在庭院里铺上厚厚一层,江雪被他握着手,与他并肩坐在那里。
“我不甘心。”
自知道消息以来,一直不曾有所表示,似乎就是极为自然地接受了别离这个事实的鹤丸国永,慢慢的,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他一直都是那么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恋人,温柔的偶尔会带着促狭与调笑的表情,散漫跳脱似乎从没在那精力过剩的身躯中离开,在江雪面前好歹会正经些的模样,到其他刀面前照例是孩子般的恶趣味……这样光明到看不出一丝阴霾的人,可是最后的瞬间,竟不是坦然的。
鹤丸面对着无法被改变的别离,表情温柔,甚至还是笑着的,可是声音悲伤得难以言喻。
“江雪,我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10.26
要完结,还早得很呢……所以别急,别急。
☆、肆肆
江雪左文字猛然睁开眼。
冰凉的空气环绕在身侧,昏暗的厅室并没有多少光线,却能清晰分辨出本体置身的刀架与前方厚实的玻璃。美术馆沉浸在黄昏即将入夜的时刻,静谧得悄无声息。
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甚至直觉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他的气息——那悲伤又不甘的话语才刚在耳边尘埃落定,瞬息之间已经相隔无尽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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