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尤珍,你考的怎么样啊?是不是英语考的特别好?你不是最喜欢班主任了嘛?”许娇在尤珍踏入教室的那一刻,便嬉笑着开口。漂亮的五官被淡妆装点的更加靓丽,充满了十四五岁小女孩鲜活的美丽。
“……”齐耳的短发已经渐渐蓄长到肩膀,依然沉默的好像处在另一个世界的尤珍立刻爆红了一张脸。总是暗淡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然后迸发出恐惧。她感觉全世界的恶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那些陌生或熟悉的目光都如同刀锋一般切割着自己的血肉。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
“啊!我的饮料!”恐惧的后退的女孩不小心的撞倒正要进来的另一名少女。穿着短裙的女生皱着眉头狠狠的推了一下尤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苍白的唇开合,然而却无法吐出流畅的语句。她已经封闭了太久。
“你哑巴呀?!连句道歉都不会说?!”把兜里的纸巾递给好友,许娇横眉竖目的指责。
“……”又后退了一步,被讲台绊倒的少女抿着唇。害怕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班级。
“许娇,算了吧!尤珍不是神经病嘛,你跟她计较什么。别哪天被拿着硫酸报复了都不知道!哈哈哈……”一个一直追求许娇的男生转了转眼睛,自以为俏皮的开口道。引来一大片的意味不明的笑声。
“一会老师要来发毕业证啦,许娇你别初中最后一天还要被训啊。”人群里不知是谁开口劝阻。
“哼,神经病!你给我等着!”许娇不爽的嘟了嘟嘴,拉着短裙的女孩回到座位上。
“……”抱着书包,尤珍恐惧的踉跄前行。
“快走啦,神经病。怎么?你书包里不会还藏着刀吧?变态!”一个嘴里叼着烟卷的男生推了一把女孩。□□出的手臂上刺着嚣张的纹身。
被抢过书包,尤珍更加恐惧的抱紧了自己。她从未被人群如此包围,她从未体验过和同龄的少年少女一起行走。
而且,透过厚重的刘海,她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小巷。即使是白天里,也还是阴森森的样子。好像驱魔小说里鬼怪盛行的世界。
“你快点给我朋友道歉啦!你是神经病了不起啊?!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拽的跟个什么似的。一天天阴着张脸不理人!怎么?学习好了不起呀?!”许娇娇喝着,不满的又推了一下女孩。
“娇娇你真够意思,那杯奶茶很贵呢!看她的样子也赔不起钱,给姐姐我认个错就算啦!”短裙少女抱住好友的胳膊,嫌弃的看向大夏天还穿着长袖的尤珍。
“嘿,娇娇,你放心!就这种废物,再敢惹你生气,老子一拳就能打她个生活不能自理!”在心上人面前为了显示自己的孔武有力,高高壮壮的少年还特意弯了弯胳膊,学着电视的样子显摆了一下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喂!我们老大和大姐都发话了!你还不快点道歉?!还敢这么嚣张的阴着张脸?!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一同而来的小跟班们也七嘴八舌的开始叫嚣。有的还挥了挥手上随手捡来的棍子。
“……”对、对不起……双眼里盈满恐惧。但这情绪却无法借由眼神精准的传达。尤珍又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跌到了后面散发着臭味的垃圾桶里面。
“我靠!娇娇,这人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脏兮兮的!”领头的少年捂住了鼻子,扭头问自己的女友。
“妈的!神经病!我许娇都说了要给姐们儿撑腰了你还给我拧着!我看她就是找打呢!”从身后的某个男生手里拿过一根棍子,纤细精致的女孩狠狠的打了尤珍露在外面的腿一下。
“啊!!”因为疼痛而剧烈挣扎,尤珍终于从开口很宽的垃圾桶里面爬了出来。或者说,她终于把整个垃圾桶都翻倒了。
“我去!真恶心!娇娇算了,我们走吧,午餐都要吃不下去了啊。下午我们还要逛街呢。”短裙女孩再也忍不住在空气中泛滥的臭味,拉了下许娇的胳膊。
“嗯。我们不跟神经病一般见识。走了走了。”许娇也兴趣缺缺的样子。随手把棍子扔掉便跟着闺蜜走了出去。
“喂!你这小孩!怎么把垃圾桶都弄翻了!!你家大人呢?!我要找你家大人!”不知过了多久,推着清洁车过来的工作人员皱着眉头呵斥。
“……”一直维持着抱头的姿势倒在垃圾堆里的尤珍顺着声音看了一眼。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不真实起来。鼻端传来的臭味仿佛是唯一证实她活着的东西。
但是,时间久了……连臭味也闻不到了啊……
“尤珍!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是去哪里跟谁野去了?!啊?!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今晚不准吃饭!”恨恨的打了几下女孩的脑袋,尤春华骂骂咧咧的把温在锅里的剩饭剩菜端到桌子上。碗碟和桌子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尤珍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呢?
这个世界的我,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死亡的呢?
我……到底,为什么活着……
我,到底,为什么呼吸?
“快点过来吃饭!然后好好的给我在家温书!不知道高中的课程难吗?!你不学好以后就只能是社会的垃圾知不知道?!以后找工作都找不到,我看你到时候去哪里哭!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把衣服换了!然后给我弄干净了!”啰啰嗦嗦的换上工作服,尤春华大声的关上门。她还要去饭店后厨做晚班,没有时间再去教育自己不成器的女儿。
小小年纪还得了那种病!一个小孩子能想什么?!小孩子能有什么烦恼?!真是不给人省心的丫头!果然孩子都是讨债鬼!
一天天医药费不知道要花多少,她晚上多加好几个小时的班也赚不回来那些进口的药钱。然后还学会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学校的老师也不是东西,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一点常识都没有!闹到最后还要学生自己回家走读!真是的,不知道在家里学习会变差吗?!到时候我们家孩子考不上重点高中,是要给家里有钱的学生让名额是吧?!学校真是黑心!
心里东想西想着,被岁月和生活压弯了脊梁的女人拿着钥匙在大门落锁。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太压抑,这个社会对她这种单身妈妈投注了太多的冷漠。好像一个不留神,就要被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怪兽吞噬掉一样。也可能,她的周围,早就已经存在了各种恶魔,都带着嘲讽的笑,等着她痛哭流涕的贡献灵魂。
她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小孩子要是跑出去玩,交了坏朋友怎办。她的女儿可是要上重点高中读重点大学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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