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到最后随军出征才明白的,也不是到他扶持靖王之意朝中皆知时候才明白的,但若具体问他们两个是何时,却又说不清楚了。
也不必说清。
敬他有大才,敬他一番气度,敬他风云手段,敬他赤子之心。
梅长苏又或是林殊,到不值得他二人有何多想了。
但却抵不住他们的过分欣喜。当他们终于意识到失而复得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喜悦撞击的他们几乎要涌出眼泪,就好像是他们任年幼的那几年的记忆之中的灰败终于有了色彩,因那幢翻覆天地的旧案而被深深割裂的时光被弥补起来。最后眼泪却流不出来了,只有一个劲儿的感慨。
他们说,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难怪能有梅长苏这样一个人物呢……分明狠辣却又温润,分明苍白却又炽热,分明阴诡却又光明。
言豫津和萧景睿那个反应,其实也不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两个人衣服穿得也还整齐,没撞上什么白日宣淫的场面来。
只不过是萧景琰在替梅长苏梳着发。
……也亏萧景琰心宽,梅长苏那副长发披散的样子,也舍得随随便便就让他人看了去。
萧景琰不是个爱笑话人的,瞅了他们两眼,也就继续梳梅长苏那一头长发去了,也不管是不是闪着了谁的眼,反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开心就好。
梅长苏却问他们:“怎么不喊林殊哥哥了?”
言豫津好不容易拉着萧景睿爬起来的,一听这话脚一歪差点又摔下去,摸着鼻子摸了半天,一胳膊肘抵在萧景睿身上:“你说,怎么不喊林殊哥哥了?”
萧景睿脸涨的通红,动动胳膊动动手的,好不容易把话挤出来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喊林殊哥哥……多肉麻啊……”
这话惹得梅长苏大笑起来,萧景琰不得不手忙脚乱看顾好他手中的发,生怕疏了半天的又给弄乱了去。梅长苏就笑话他不是个服侍人的料子,也是那样被萧景睿和言豫津看的不好意思了,哪知道萧景琰倔脾气上来非要给他打理的服服帖帖的不可。
……就算是水牛也不是没有坏心眼的,难得他家长苏害羞,那模样多看一眼是一眼,错过了不知什么时候还能碰到。
梅长苏拗不过萧景琰,只好赶那两个小的出去。言豫津可不干了,拖着萧景睿在桌子旁边坐下。
这言大公子可是为了看梅长苏窘迫样子连脸也不要了的:“我们看两位表兄恩爱,留下来学习学习。”
……梅长苏差点没抬手拾了手边的茶碗砸过去。
昨天夜里头入睡前,梅长苏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听见萧景琰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也不是非要得他一个回答的,只不过憋不住话,还是说了出来。
他说若不是赤焰之案,他们两个那时候,是不是也能同如今的萧景睿和言豫津,一个模样。
……到底是羡慕的。
梅长苏那时候连眼睛也懒得睁开,安慰的话也没有,就说他蠢。
萧景琰可不乐意了,直接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鼻尖顶着鼻尖问他:“怎么就蠢了?啊?就你聪明了?”
“若没有赤焰之案……我们到未必,走得到这一步。”梅长苏也不睁眼的,就着萧景琰那个姿势,亲了上去。
也怪,年少不知爱恨。到底在一起纠缠的太久,早分不清心里头那份感情究竟是何种模样,就那么跌跌撞撞开府娶亲订婚,怕是得等到哪个大婚时日才幡然悔悟,想共度一生的,竟还是那个闹完洞房喝的酩酊大醉的那个人。
而如今生离死别也过了,十三年苦等也过了,你看我什么样的目光,我看你什么样的眼神,也都太过清晰。
终归可以好好携手一生。
“豫津啊,你要是再不和景睿出去,可别怪我再把你往树上绑了啊。”江左梅郎威胁人的功力可显然不如往日了,但幸好余威还在,还能让言豫津打个寒颤。
“表兄刚刚不是说你不会把我往树上绑了吗?”小豫津心里苦。
梅长苏面色不动,半分欺负小辈的不好意思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我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
“哦。走了。不打扰你们恩爱。”言豫津起身拉了萧景睿便走,他突然开始怀念那个不会把他往树上绑的苏兄了。
如今代城一番混乱,萧景琰的身份不得不在雁门关那里暴露了出去,再加上对雁门此处军事整顿一事已然迫在眉睫,而算算时间,也快近年关,终究是到了回程的时候。
萧景琰问梅长苏:“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不跟。”梅长苏眼皮儿也没掀一下。
“……我若是非要你和我回去呢?”萧景琰咄咄逼人。
“你还能绑着我回金陵不成?”梅长苏八风不动。
萧景琰没辙了,老老实实坐在梅长苏眼面前儿,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呢。那屋子里的气氛凝固的梅长苏都有些受不了了,拿了本书在萧景琰眼面前晃了几晃:“瞎想什么呢?”
“你说……我几年之内退位比较好?”耿直水牛说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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