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以前在廊州的时候,一到过年飞流就跟着他们做年糕,飞流捣着捣着就拿着杵棒玩耍起来,不小心打到了米面,就撒的满天都是。我有时候在屋里想事情,觉得坐累了就出去看他们,每次都见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提前下了场新雪。”
“还有呢?”
“还有啊?还有就是卫峥常常带着飞流去偷人家财主私家田地里的白菜,有一次被人家放出来的狗给发现了。你猜怎么着?这两个家伙一起把那只大黄狗就地杀了吃肉,我见那地主气得不行,可也拿他们没办法。”
“呵。”萧景琰总算是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都是你教的吗?以前赤羽营主将做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带的卫峥也跟你学坏了,你要负责任的。”
“那都是我年少时期顽劣调皮,可卫峥大哥比我稳重啊!”
“那也没用,赤羽营出来的副将兵士,有几个是能正正经经的。”萧景琰点了点梅长苏的鼻子,“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你呢?”梅长苏瞪大了眼,“你也是带兵打仗的人,总不至于你没做过几件坏事吧?”
萧景琰闻言,嘴角的弧度稍稍收了些,说话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我还真……那时候以为你死了,看到这一类的事情总会想起你……久而久之……”
梅长苏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重新带上了笑,攀住了萧景琰的肩膀:“都过去了……”
“嗯……”萧景琰脸埋在梅长苏的肩窝里,回得有些闷。
“以后这些有趣的事情……想必还多着,搞不好你看得多了就觉得无趣了。”
“有你在怎么都不会无趣的……”
“但愿如此。”梅长苏调侃他,“怕就怕过不了两年你就嫌我烦,不想再看见我了。”
“又胡说!”萧景琰低喝,“我从两岁就认识你,三十多年还没嫌你烦过,是怕你嫌我才是。”
“我要是嫌你烦,就懒得回来了。就跟蔺晨一起去游荡江湖,看遍天下有何不好?”
“那我们谁也不嫌弃谁,就好好的,谁也不烦。”
“好啊!我倒是能保证,就怕你会忘了这诺言。”
“不会!”萧景琰急急道,“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永远都不会。”
梅长苏唇间逸出一丝满足的叹,带上熟悉的笑,愈发拥紧了萧景琰。
萧景琰紧紧搂过梅长苏,侧头在梅长苏面上落下一个吻。
“你信我,我永远都不会。”
“我也不会。”
梅长苏抬手细细描摹萧景琰的面部轮廓,触到眼睛时,感觉到那一对睫毛在手心里微微颤抖着,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吻上去。
那一夜便在一宿的暖黄灯火明灭,烛花的噼啪,和他们隐隐的窃语声中悄然过去。
虽然萧景琰头一日是婚典,但不是国婚,第二天该上的早朝还得上。只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带得朝臣们精神都为之一振。
梅长苏醒的时候萧景琰已经下了早朝,那一对花烛已经燃到了底,搁在案台上还未来得及收下去,依旧是头一晚新房的样子。他刚从床上坐起,就见萧景琰昂首阔步进了屋,身后跟着随侍太监,端着一个乌木托盘。
“小殊,你醒了。”
“早朝散了?”
“刚散,我估摸着这个时辰你也差不多该起了,就让人把这个送来。”
那托盘里是两碗红枣银耳莲子羹,加了红糖,黏稠清香,色泽分明,看得人食指大动。
“母亲说新婚第二日该吃甜羹,才能甜甜蜜蜜的,就为我们亲自做了这个。想来你也饿了,先来尝尝看。”
梅长苏接过萧景琰递给他的勺子,舀起一勺银耳放进嘴里,甫一尝到甜糯味,萧景琰又开了口。
“小殊。”
“嗯?”
“你看那对花烛。”萧景琰指了指案台上已经燃尽的花烛,“我醒来的时候将好燃到了底,是同时烧完同时见底的。你说,是不是个好兆头?”
民间夫妻总相信一个说法,新婚夜的龙凤花烛若是同时到底,那便说明二人能同生共死,白头偕老,相携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当真是好兆头。”梅长苏默默吃完那一碗甜羹,才笑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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