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行见状,赶紧追了出去。叶家师兄本想跟着,但被路契亚一把拉住了衣摆,只好叹口气作罢。
十一
外頭天已經全黑了。一片空谷中,星河漫天。這處谷地真是不一般,這會兒落夜也只是空氣微涼,並不讓人覺得寒冷。
雷行追著葉晨星到了一處空曠地,見他正抱膝坐在地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雷行實在是見不得他這幅樣子,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上前坐在他身邊。
很久以前,他也曾坐在一個空曠寂寥的地方望著滿天星河,不過身邊都是血和尸體,不像這會兒,只有一個軟糯得讓他心疼的小孩,卻將他本無處安放的心填得滿滿的。他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今後,他的世界怕只會繞著這孩子轉了,他不希望再回到曾經那樣空洞的生活中。所以,他並不希望葉晨星冒險試著解蠱。
雷行並不是一個會替人著想的人。換做是以前,他根本懶得廢話,直接抓起人抬腿就走。可是,看見葉晨星不開心,他又會抓耳撓腮地試著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雖然他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有什麼錯。
他知道葉晨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公子,能讓他如此大費周折,甚至執著到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不顧,說明此事于他來說,已是非做不可。回想曾經,他似乎也有過拼上性命也非做不可的事情。那時候的自己,大概也是固執到不會接受任何反對意見吧。
他歎了口氣,把手放到葉晨星頭上揉了揉。那孩子的髮絲細軟得像是江南的和風。
“唉……你想試那就試試吧,我都會在一旁陪著的。不過,可別失敗了啊。”
葉晨星抬起頭看他,眼中閃著如同星辰般的光輝。
雷行有點臉紅,轉過臉去撓撓頭。
葉晨星看著他這幅模樣,覺得有趣,乾脆靠在他身上,看著滿天的星河。這個粗野的傢伙雖然總是對他大呼小叫的,但也總是很愛護他。山莊裡的人對他都謙恭有加,他很少能夠與人如此真實地交往。雷行對著他,從來沒有面具,就像是現在,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男人發燙的皮膚、羞紅的臉,和珍惜他的心情。可是,他也是個男人,不能永遠躲在別人的羽翼下。他有著自己的抱負,希望像自己的父母一樣,與某人並肩齊首,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所以,在這件事上,他決不能讓步。
雷行對著他的親暱實在不自在,從懷中掏出剛才那女子給的果子,順手擦了擦,遞給葉晨星:“剛才老子試了一下,沒毒,能吃的。”
葉晨星接過果子,失笑出聲。
“你笑什麼!”雷行莫名其妙。
葉晨星咬了一口果子:“沒什麼。”他藏著笑意,囫圇吞下了。
星河慢慢流向遠處。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的一番景象。
果然如同他們所料,來了這處,就沒那麼快能走了。
要解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準備的物事多了去了,各色的草藥和毒蟲配方,讓幾人覺得實在是難以忍受。還好這些都只是耗時間的事情,那白髮女子只是將毒蟲藥草扔進一個缽中蓋好,便不再管了,只是讓幾人在附近尋些野果吃食,順便弄些木材回來。
這可苦了幾個大老爺們兒。小屋中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幾個人只好擠在二層的地板上將就著過夜。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葉家少爺感到渾身酸疼,卻又有苦說不出。晚上沒睡好,白天還得四處奔忙尋找吃食。在這片小天地裡,他們就幾乎沒有找到什麼像樣的獵物,只能採摘野果度日,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果子吃多了才保養得那麼好。撿回的木柴其實只是用來晚上照明取暖,難怪雷行那日在灰堆中沒有找到任何的食物殘渣,原來人家根本就不開火做飯。
那個女人露面得不多,大部分時間都窩在那個螢火照亮的房間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有時候會在林子里吹吹笛子,悠揚又哀傷,也不知是個什麼曲兒。
幾個人在這兒待著待著也就習慣了,遠離世俗喧囂反而讓人覺得舒坦。每日也就是找找吃的,撿撿柴火,偶爾會切磋下武藝。但葉晨星發現,雷行的面色越來越蒼白了。
他覺得納悶兒,幾個人在這裡雖沒什麼野味可以吃,但也不至於臉白成如此病態的模樣,幾人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一起,怎麼獨獨就他不一樣了呢?
一日深夜,他想著這事兒睡不著,但身邊的幾個都已經早早躺下了,他也只好躺在一旁假寐。突然,身邊一陣輕微響動,他偷偷睜開眼,看見一旁的雷行偷偷摸摸地起身下了樓。他心中一陣驚奇。這個死叫花子,半夜偷偷摸摸幹什麼?腎虛到要起夜不成?他見雷行下了樓,便起身偷偷地跟了過去。要讓木制的樓梯不發出響聲著實是廢了一番力氣,等他到了樓下,只看見開了一條縫的大門。
葉晨星溜到門邊,悄悄往外探,看見雷行和那白髮的女子雙雙並肩站在月光下,一身月華,空靈得如在畫中。
不知為何,葉晨星突然一陣惱怒。好你個叫花子,半夜偷偷起來會那個會“食人精氣”的妖女,難不成是要給他送精氣不成!想到這,他一腳踹開門,往兩人走去。
雷行聽見響動吃了一驚,回頭看見一臉不爽的葉晨星,也不小心亮出了解開了護腕的左手。月光下,左手腕上幾道深深的刀口猙獰刺目,潺潺的流血還未止住,一個勁兒地往女子手中的缽里流。
葉晨星呆愣,趕忙衝上去捂著他的手腕喊道:“雷花子你這是幹什麼!”
一旁的白髮女子往缽里看了看,大概覺得夠了,向雷行丟了一塊布,取了蓋子把缽給蓋上了。
葉晨星抓過那塊布趕緊給雷行止血包扎。那個男人背對著月光,看不清他的面貌,但葉晨星能感覺到他在皺眉。
“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幹啥?”雷行有些不悅。
葉晨星一聽更是不爽,反問道:“那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又是幹什麼?!”
雷行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脆扭頭不看他,任由他給自己包扎傷口。葉晨星粗略地算了算,深深淺淺新新舊舊不下十數道。也就是在這兒待了幾日,便有了幾道。他緊咬著下唇,雖然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兒,但也能猜出七八分。
女子手持缽,對著月亮看了看,初見不起眼的缽子在月華下隱隱地發出光輝。“天一蠱術陰毒,只能以蠱制蠱。天一教以血肉養蠱,自然也只能用以血肉養成的蠱蟲以制衡。此蠱血養百日,方可施術。”女人說話聲調沒什麼起伏,聽在葉晨星耳中,確實如此刺耳。
難怪雷行的臉色那麼蒼白,原來這十幾日里,他日日以血養蠱。再這樣下去,鐵打的也吃不消。
“那明日開始,拿我的血來養吧!”葉晨星緊緊攥著雷行的手對女子說道。
女子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雷行摸了摸葉晨星的頭:“本花子可是長安城第一花子,挨打受傷是第一本事!這點事情,不算什麼!我可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倒下的,放心吧!這蠱只能用同一人的血來養,若是換了血,就白養啦。你放心,我那麼厲害,那我的血肯定也很厲害,肯定能幫你打敗你身體里的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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