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弯了眼睛,高兴地说:“是娘教的。”然后她的表情变得哀戚,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语调说:“可是,爹爹和娘亲都不要我了……呜……”说完便用手背抹起眼睛来。
清和很少接触小孩,这时便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是先找带她来的人好还是让她先别哭好。见她哭得伤心,清和从怀里拿出叠得整齐的方巾帮小女孩擦脸,哄道:“不哭不哭啊,看道长这里有很多好看的符纸,我送你一些给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女孩瘪着嘴抽噎,看着颜色鲜艳的符纸好一会儿才收了眼泪。清和将五六张符塞到她手里,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去找她家人。刚走没一会儿,便听到两道焦急的声音:“小梅!小梅!”
小女孩牵着他的手收紧,踮起脚尖四处张望高声回应:“爷爷奶奶,我在这里!”
清和带她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人,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小女孩挣脱清和的手,向他们跑去,小女孩的奶奶张开双臂接住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老大爷也蹲下去安抚她们,三个人抱成一团。
清和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团聚的身影也是百感交集,片刻后老大爷发现孙女手里拿着好几张符纸,便问道:“囡囡从哪里拿了那么多张?”
小女孩回答:“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道长给我的。”她伸长脖子四处看了下,突然眼前一亮,小手指向不远处的清和。一直在看他们的清和自然注意到了,他走上前去和老夫妇交谈。
老大爷站起来给他施礼道谢,说:“多谢这位道长照顾我家小梅。”
清和赶紧伸手去扶,说:“老人家不必客气,这是贫道应该做的,只是下次记得要将小孩看好了。”
老大爷连声答是。想到刚刚小女孩说的话,清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恕贫道冒昧,小梅的双亲为何要撇下她?”
老大爷长叹一声,说:“哪是啊,北边战事吃紧,我儿被征走了至今没有音讯,也不知他生死,儿媳因思念成疾两年后便去了,留下我们三人。小梅总是问我和老太婆她爹娘去哪了,我们只好告诉她,他们出去经商了不能时常回来,这孩子总认为她被爹娘抛弃了。哎,这世道不好过啊。”说完,老大爷摇摇头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清和修道时间的不短,说真的,他回想起年少时家人、朋友和令自己家道中落的仇人时已经没有太特别的感情,那短短二十几年经历对他来说像是隔了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因为时常需要下山执行任务,他经常会接触充满着人间冷暖的村落城镇,因此比较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
听完老大爷家的遭遇,清和也感慨万分。他让老大爷稍等,自己回到房中拿出一些银子再回来,交到老大爷手中,说:“贫道积蓄不多,望您不要介意。”
老大爷不肯接受,推辞道:“道长送给我们符纸还帮我们找回小梅,这两件事我和老太婆已经无以回报,怎还能反过来白受你的银子呢?”老婆婆也在一旁帮腔推辞,小女孩不解,歪着头看他们之间推让。
老夫妇不肯接受,清和心里暗自发愁。突然间灵机一动,他蹲下身去摸摸小女孩的头说:“虽然年二七有些早,但是道长想给小梅一个红包,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后好好侍奉爷爷奶奶。”
小女孩不懂得推拒,懵懵懂懂地收了。她嘟起嘴想了一下道:“爷爷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可是我没什么能和你换的……”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地哈了一声,将手探进自己衣襟里面,从里面摸出一个由多块布头缝制的老虎娃娃,表情凶狠却有些憨,看起来十分可爱,清和立即想到那只被关在秘境里的妖兽。小女孩不舍地捏了捏娃娃,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将它递了出去,不舍地说:“这是奶奶新给我做的,我拿这个和你换吧。”
清和怕两位老人将银子再递过来,便收下了那形制简单却做工精细的娃娃,笑道:“好,我用这些银子将它买下。”
老夫妇对视一眼,见清和说道这份上了也不好再推辞,拉着小女孩作了个长揖,郑重地道谢,清和侧身不受。因为还要赶着分发平安符,清和匆匆告辞。
等忙完之后已是日落西山,整个太华被蒙上深浅不一的灰黑色。转了一天的清和突然松懈下来后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也或许是什么也不想干,他直直地站在没人的广场上。有人将远处的石灯点上,不一会广场亮起了点点光斑,驱散了浓重的黑夜。忽然间一阵冷风扫过,清和打了个颤。他转身,独自面对这荒凉的美景,觉得疲惫自心里涌了出来。他又停驻了一会,往巍峨而空旷的美景中走去。
疑惑
年关将近,整个门派的气氛都热闹起来,因为只有在过年这几天,太华才有不同于其他日子的清冷严谨气氛。所以对于这几天弟子们疏于修炼的事情,连协助长老管理门派日常事务那些辈分高的弟子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的态度。
除夕这天夜里,清和想着着门派中再没要紧事务,便去了趟秘境。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属于温留那块地方,见那妖兽双爪垫着下巴睡得正香。清和没有叫醒他,径自走上前去。他的注意力首先被他身边那堆得跟山一般高的废纸团吸引,清和并不吃惊,他可以推测到以温留急躁的个性肯定不会很耐心地写字。他目光左转,再看到他身躯另一边用笔和砚压好的宣纸。
清和动作极轻地将纸拿起来一张纸细细查看,除去开头那几张墨迹团在一起无法辨认外,后面的字他至少能看出来温留写的是什么。虽然知道温留有些大手大脚的,但是一张信纸只写一个字的豪放举动还是令他意想不到,即使这些纸不是他掏钱买的,他看到温留这样用时还是觉得过于浪费了。
等他看完打算放回原位时,却发现温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六只翠绿的眼睛齐齐看向他。清和心里被惊了一下,没有表现出偷看别人东西被发现的窘迫,他淡定地扬了扬手中的纸,问:“写完了?”
温留没介意,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要给清和看的。他扭过身去整理毛发,说:“废话。”
“……”清和觉得他有一开口就很让人生气的本事。
温留还是保持着扭身的姿势,说:“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受处罚了吧。”
清和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对这事情这么执着?”
温留的动作似乎滞了下,抖抖耳朵,说话声音里罕见的带了几丝别扭道:“不关你事,赶紧说。”
清和将纸放回原处,回答:“我擅自将你拘禁在这里,违反了派中规定,所以受了处罚。”
温留没有想到这事与自己有关,他猜测如果不是出于自己强硬的要求,这道士恐怕也不会主动将这事情说出来。但是他为什么不想自己知道这件事呢?其实他心里一直对一件事情感到奇怪,那就是按道理讲他们两个本处于敌对的位置,为什么清和多次愿意救他。
他幼年那次就不说了,在昆仑那次也是,明明自己与那老太婆之间必有一战,却被眼前这人四两拨千斤般缓和了紧张的局势。再后来就是这回,因为自己的原因受了一顿鞭子。虽然这并不是温留要求他这么做的,但经过清和这个举动倒显得自己又一次欠了他似的,弄得他无法再对这道士抱有最初那么强烈的敌意。
当温留问他为什么要救他时,清和却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说:“我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书来,温留知道他又要念那些无聊的东西了,颓靡地耷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清和有些哭笑不得,说:“有这么无趣么?”
温留简直称得上是幽怨地看他一眼,叹道:“这种感觉是和十岁的人类男童被迫坐在学堂里,听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扯着嗓子讲课一样的。”
清和一拍大腿噗地笑出来,说:“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个。”
温留之前从未见清和笑的样子,这次头一回见只觉如冰山顶的雪水消融,顺着山势流过荒芜的地面,所流经之处,地上施然长出红花绿草,好看得很。他看呆了一瞬,又马上掩饰般咳了声,说:“既然你也知道这滋味难受,不如就放过我吧?”
清和却将书本遮在他眼前,凛然道:“免谈。”在干脆掐断了他的幻想后,清和翻开书如之前几次一样解说起来。温留在心里哀嚎一声,差点没忍住发起火来,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又加上心里对他存着一些说不清的亏欠之意,便强自压抑下去。
不知讲了多久,温留听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有时候还前言不搭后语,一时有些奇怪,刚想出口询问,却见他单手捧着书本,眉头轻轻聚拢,眼睛半眯着努力想要看清书本的字,头却依然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身体小幅度地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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