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旦缌近日颠簸,却也不缺吃食,囚他之人待他还是不错,伤口会给他清洁处理,也还会给他些白膜吃食打牙祭,虽然每次他都会悄悄将吃食给了一同押着而来奴隶中的老弱幼妇,自己也是会留下些。
腹中本就没甚么,如今再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呕了一阵便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满脸红通的怒瞪着青玛王,断断续续的言道:“为何要将人喂了狼?人性本善,你身为一方首领不知体恤民众之苦也罢,怎能如此凶暴?将百姓的性命视为草芥一般糟践!这般残忍的首领怎能让人信服?还会有多少人愿意为这样的首领尽忠?”
青玛王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人,被他踹了一脚一时上火才说要将他喂狼,不过即受了别人之托又岂敢真的伤了他的性命?此时,祁旦缌的话却果真惹恼了他。
青玛王气愤的竖起了眉毛,愤愤的跺了跺脚:“放肆放肆!竟敢公然训斥本王,污蔑本王的英明!罪该万死!”肥胖的肚子颤了颤,头上那金冠也歪斜下来遮住了青玛王的眼睛,青玛王一把扯下金冠扔了出去,将身边的侍者踹了一脚,那侍者身子僵了僵,倾了身子趴到尘土飞扬的地面上,紧忙起身跪趴到青玛王脚边求饶命。
青玛王瞪着眼睛,好似要吃了脚下趴伏着的人,怒斥道:“给我把铸造金冠的铸将拖下去砍了!”转头伸出手指颤颤的指着被人按在铁笼旁的祁旦缌说道:“把他推进去喂了我的狼孩们!别认为本王会怕了一个小小头首,他想当上固始汗还是得靠本王说话!你一个被囚之人竟这般放肆,果真是不知死活! ”
青玛王怒发冲冠,细小的眼睛瞪着,即便是怒极面目上也不会令人胆颤,反倒是他阴晴不定又残暴不仁的性子,他手下的人都甚为忌惮,丝毫不敢忤逆与他,押着祁旦缌的那几个侍者见青玛王已然暴怒,也不敢再做迟疑,手上用劲,抬脚便将祁旦缌揣进了铁笼之中。
祁旦缌一头栽进铁笼之中,趴到血污之中,沾了一身的血色,一只手按到滚圆之物,祁旦缌看去便见一颗被啃的面目全非的人头骨,心下骇然,瞳孔一阵紧缩,劈手扔了出去,抱着身子瑟缩到铁笼的一角,嘴唇发白的紧紧盯着围上来的狼。
祁旦缌丝毫不敢动弹,远处青玛王的怒骂与狂啸好似隔了层层的迷雾一般听不真切,只听得狼喉咙中低沉的嗡嗡声,几只狼有垂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啃着白骨,有的窝在铁笼一处干净的角落闭眼假寐,也有半蹲矗立在铁笼前望着一方,黑亮的瞳仁中泛着隐隐的绿色。
祁旦缌见狼儿们好似并不在意他,心也渐渐的放松,看那头狼定定的望着一处,身姿雄浑皮毛黑亮,倒有一份头领的凛然之气。祁旦缌从铁笼中望去,但见几百丈处有许多赤臂坦胸的人垂头搬运巨大的石块,衣衫褴褛,低垂着头,神情并看不真切。祁旦缌皱了眉,青玛王果真是奴役这些人修建宫殿。
那矗立的狼倏尔扭过头来看着祁旦缌,祁旦缌一时失神,却见那漆黑的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想门隅也是有狼群出没,但他从未这般近的看过狼的眼睛,平日里见得最多是乖顺的麋鹿,鹿儿的眼睛从来清澈美丽,突然见到这般冷冽桀骜的眸子,心不禁轻颤了一下。
那头狼恍若傲慢的王者慢慢的起身,踱步到祁旦缌面前,定定的看着须臾,却窝在他身旁偎着他趴下,露出些许腹下雪白色毛。
祁旦缌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斜过眼看着偎在身旁的狼,抬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了它头上的毛,祁旦缌手心被它的毛扎的不甚舒服,但见那只狼懒懒的抬了抬头,看了祁旦缌几眼,便又眯了眼睛假寐,祁旦缌心中异常紧张,却也看出这些狼对他并无恶意,他想倘若能在此番境况下存活下来,也是佛祖护佑。
青玛王一干人等见此番怪异的场景,不禁怔在当场,拉藏见青玛王囧态,再看那满身血污,脸色苍白甚至浑身都在细微颤抖的人儿竟将那头狼半拥进怀里,这枯燥烦热的空气都好似清新了起来,那脏兮兮的人影也似个有趣的人儿。
青玛王瞥见天仙般的人儿唇角竟带了浅浅的笑意,那倾世绝俗的容颜叫他心魂荡漾,转而又是极其气愤铁笼望着铁笼中的人,劈手从身旁的侍卫身上取了一柄剑,挥开了抚着他的侍者,颤着肥胖的身体走到铁笼旁,一剑便刺向笼中趴着假寐的狼身上。
狼的警觉性本就很高,何况是在此种境地下,怎会放松警惕之心?觉察到有人靠近,几匹狼迅速的聚到一起,偎在祁旦缌身旁的狼灵敏了躲过了青玛王那一剑,祁旦缌眼睛一转也迅速的站起身,胳膊倏尔伸出铁笼一把抓住了青玛王的手腕。
青玛王怒瞪着祁旦缌,用尖细的嗓音吼道:“大胆贱奴!放手!”青玛王力气本就大祁旦缌许多,这一甩手便险些将祁旦缌甩掉,狼首领眸光一闪,俯身一跳,露出尖利的牙齿咬住了青玛王本带进铁笼的小臂上,青玛王歇斯底里的痛呼了一声。
守着铁笼的侍者紧忙赶了过来,狼首领阴狠的撕扯,便扯下了青玛王的手,血淋淋的被甩到了一边,众侍者将青玛王护到了身后,举着刀剑紧张的围着铁笼。
祁旦缌捡起青玛王丢在地上的剑,冲到铁笼门边挥剑欲斩断的锁链,笼中的狼再见热血,眼中纷纷冒起绿莹莹的光,一只狼一跃而起扑向背着它的祁旦缌,身侧忽尔蹿出另一只狼咬住了它的脖子,将它扑到了地上,其余的狼只见是狼首领维护,便不再有所动作。
祁旦缌对身后之事并不知晓,一心只想着砍断锁链,侍卫见此都欲上前阻止,却忌惮与狼只凶狠的眼神,推推拖拖不敢上前,祁旦缌心中着急,遽尔眼前似有一道亮光划过,“叮”一声打在锁链上,锁链应声断开。
祁旦缌欣喜的推开铁笼的铁门,七八匹狼雀跃的跳出铁笼,狼首领最后出了铁笼,奔到一处土丘处,高高的扬起脖子,“嗷~~嗷嗷~~”吼了两声,其他狼只也纷纷扬起脖子仰面吼叫。
青玛王修建的宫殿依山傍水,奴役奴隶们从山上搬下石块,修水道将河水引到占地极大的宫苑内,此时山中狼叫声此起彼伏,与场中的狼吼相呼应。
青玛王痛苦的脸上倏尔变得更加苍白,而依旧如青松一般静静站在一旁的拉藏挑了挑眉,嘴角的微笑更大了一些,这群畜生好似也有点意思呢。
☆、修罗
湛蓝色的天空下,漾着声声响彻云霄的狼吼。远处的山林中跑出许多灰黑色的狼,越积越多,迅速的朝着建场这边奔跑而来,渐渐围了建场,伏低身子,龇着白森森的牙齿等待着狼首领的命令。
灰色黑好似阴沉沉的黑雾迅速弥漫,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黑色密集的线,将建厂团团围住,此番惊悚的景象想是任谁都未曾见过,正在做工的奴隶纷纷放下手中的竹筐重担,面上皆是惊惧之色,聚到一起警惕的看着这番怪异的场景。
青玛王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更加难看,断掉的手腕草草的扎了一下止血,由侍者抚着粗喘了几口气,堪堪缓过脸色,疾言厉色冲一旁呆愣看着狼群的侍卫头领道:“速速将谢弃尘先生请来!”
那侍卫头领领命而去,此处乃是青玛王修筑宫殿的处所,平日并不在此处停留很长时间,只是将一些奴隶关押在此处的石牢中,派了些士兵看守这些奴隶,虽也是有栖身之所,却也只是停留片刻便离开;他并不愿在这肮脏杂乱的地方多待,今日是想接了云丹送来的奴隶,才来看一眼,没曾想到竟会遇到这种糟糕的事情。
固始汗之位空缺,云丹、拉藏一等人都盯着这个位置,为了拉拢青玛王云丹下了不少功夫,知晓他青玛王喜好男色,倒是送了好些美人过来,只是这次的美人太棘手,让他吃罪不少。
谢弃尘被侍卫领了过来,青玛王即刻上前,急切的说道:“谢先生,你看这是怎的回事?这群畜生难不成想群攻我们不成?”
谢弃尘一袭青黑衣衫,腰间系着祥云纹绣的腰带,缀着碧玉流苏,眉目清秀,面若玉冠,装束倒像是内地之人;他看了看周遭已经密集的狼群,微蹙了眉,看着青玛王说道:“王不必惊慌,狼群习惯群体活动,不过今日这般大的阵势想必是有缘由的,”眼睛一转,黑亮清澈的眼底倒影了那头站在土丘上身姿雄浑英挺的头狼,缓声道:“或许它们的头领被囚在此?”
“头领?”青玛王顺着谢弃尘的视线看到那头桀骜的俯视他的狼,不禁颤了颤,转而恶狠狠的说道:“头领又如何?有本王在此,本王就是最大的头领,不论是人还是这些孽畜!”
谢弃尘不置可否,青玛王松了松语气看着谢弃尘问道:“谢先生看眼下该如何是好?”
“眼下,即便是放了狼群头领也无济于事,让人将火把点燃,聚在一起以防狼群的突然袭击,此外再派人突围出去将王殿的卫兵调来对抗狼群,狼的数量太大,我们这里的侍卫再加上奴隶也是对付不了的。”
青玛王立刻按着谢弃尘所说吩咐下去,只是那突围的一队人惊动了狼群,狼群怒吼奔跑着扑向了那一对士兵,士兵恐惧的举着大刀砍向狼群,一头狼灵敏的躲过了士兵挥舞的刀,翻身一口咬在士兵的脖颈上,尖利的牙齿深深的嵌进肉里,士兵痛苦的嘶吼了起来,狼头一甩便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块,鲜红的血迸溅出来,染红了一片灰黄的土地。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有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刀便砍下一头狼的脑袋,也有数不清的士兵被狼咬破喉咙,狼与士兵相互厮杀,本来沉重静寂的建厂顷刻间变成了人间修罗场。
做工的奴隶本来在远离青玛王这方的山脚下,眼见着狼群嗜血的撕咬着,人的断zhi散落的到处都是,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惊恐的四处逃散,看守的人也顾不得这些奴隶,想找一个周全的地方藏身,岂料方爬上石山就被一头扑上来的狼咬断了脖子。
奴隶中一个满脸胡子眼角处有一道刀疤的男人突然喝道:“大家不要慌张!趁着这个时候我们杀出去!杀出去便是一条生路,继续留在此处也只是劳累至死,不然便是被这些人鞭打饿死,为何不为自己某一条生路,即便死了,也免受了这劳虐之苦!”
这声音跌落至人群间,有片刻寂静,接着便有人拿起了扔在一旁铁锹,陆续的越来越多的人拿起任何能拿起的东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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