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弃尘挣扎着也被待到那平台之上,他看到了那人,心下立刻也明白了,“李冠霖?你要杀我们?”
李冠霖年长谢弃尘几岁,父亲是开朝元老之一,他自小便跟随在大皇子身边,是大皇子的陪读。大皇子穆棠玺,封号东郡王,现下,接替了贺兰长荀大将军一职,驻守在大周朝与北疆的分界。李冠霖乃东郡王亲信,此时却出现在此处,来意不言而喻。
“冠霖兄,你我幼时有同窗之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今之举又是为何?庆嘉王爷乘太子之位时,对你也是颇有照料,如若不是王爷搭救,你还能活到今日?而今,你便是如此以怨报德?”穆修汝对李冠霖有恩,李冠霖在一次皇家狩猎时随同父亲一起去了猎场,那时李冠霖正是年轻气盛,独自追赶猎物走散,却被狼群围困,幸得巧遇穆修汝,穆修汝那时虽是年岁小了李冠霖不少,却已是身手了得,二人最终得救,穆修汝也因此受了伤。
李冠霖眸中并无情绪,面色冷酷的看着山下狼狈的穆修汝,说道:“念得王爷对小人的恩情,只要王爷告诉小人那名女大卜的去向,小人会留王爷一条性命。”语调平平,便好似他这个人一般,情绪没有一点波澜。
“为何要找那女大卜?她对七王爷下了咒术,却诬陷给庆嘉王,罪无可恕,逃离都来不及,又怎会自投罗网的来找我们?”谢弃尘说道。
李冠霖并不看一旁挣扎的谢弃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穆修汝,却是回了谢弃尘的话:“那女大卜虽是胆小怕事,却是有些能耐,我们王爷有意收拢,再者说庆嘉王的本事众人都清楚,想要找到一个人不是难事,想要藏起一人更是轻而易举。我如此说,谢公子可是懂了?”
谢弃尘没想到他一点都不忌讳,竟就这样直白的说出了目的,如此看来,他今日事不打算放过王爷了。
李冠霖从腰后拿出一把小弯刀,拔了刀鞘,雪白的刀刃在明媚的阳光下散着森冷寒光,拿着刀伸向穆修汝的方向指了指,而后,倏尔转了方向,刺入了谢弃尘的大腿上,谢弃尘惨叫一声后便咬住嘴唇忍住,只是颤抖的身躯和滴落的冷汗昭显着他的痛苦,他并非真正的习武之人,忍受不了这种血肉撕裂之痛。
李冠霖脸色的神色依旧冷酷,声音语调依旧平平:“王爷,小人给你考虑时间,每过一刻钟便刺谢公子一刀,直到您想起女大卜的去向。”
青玛王见谢弃尘咬得嘴唇失去了血色,脸上冷汗滑落,惊诧之余满面怒色,“李大人,本王虽是听命与大王爷,你也无权伤了本王的人!这里还是本王的地界,奉劝李大人不要太无视本王的话了。”
李冠霖目不斜视的看着穆修汝,留了一个冰冷的侧面与青玛王,并不理会与他,青玛王气急,却是无可奈何。
山林里弥漫的晨雾消散,四下视野更加清晰,满地或是横尸或是痛苦□□苦苦挣扎的伤兵。穆修汝暗紫色衣袍上印着暗色血污,脸上也溅了血滴,面无表情的低垂着脸,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神色不明,透过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可见眼底深处有一股漩涡翻腾着,一缕黑烟隐匿其间随着翻腾扩散,迅速蔓延,是死一般的黑色。
穆修汝脱下沾染血污的阔袖外衫,身着浅色束腰窄袖缎衣,将衣摆压在纹绣祥云的腰带里,手中持剑,侧立于身,缓缓抬头看向满面痛苦神色的谢弃尘。
谢弃尘望向穆修汝,心中一痛,淡笑着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李冠霖手起刀落,刺到了谢弃尘另一条腿上。
谢弃尘闷哼了一声,青玛王眼睛一瞪,从身边的人手中夺过一把刀便砍向李冠霖,李冠霖动也未动,身侧手臂一挥,青玛王没能看清怎的回事,手中的刀便被夺去,转眼插到身后远处一棵大树上。
“李冠霖!我说过不许伤我的人!”青玛王怒吼道。
此时,平台之上有李冠霖、青玛王和谢弃尘及压着谢弃尘的两名侍卫,青玛王挥了挥手,那两名侍卫便放开了谢弃尘,谢弃尘跌坐下来。
“谢先生,你可还好?”青玛王转身对侍卫吼道:“来人!把谢先生送去医治伤口!”
那几名守在不远处的侍卫正要过来,便被突然出现的人砍杀,那些人与李冠霖统一棕黑衣着,头戴阔檐帽,均是一脸冷色,身手利落狠辣。青玛王惊怕不已,不敢再多言语。
穆修汝周身散着森冷的气息,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倏尔腾空而起,冲向山腰处巨石平台,青玛王惊得瞠目,这般速度常人根本无法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李冠霖却不惊慌,静静的看着穆修汝逼近。
正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笛声音调尖锐的响彻山谷,几团黑影闪电一般出现在穆修汝身边,穆修汝蓄力与掌上齐齐推出,将黑衣人震了出去,只是下一刻便又有人出现,穆修汝提足了内力,踩在石壁上,摆脱不得纠缠不休的黑衣人,眸中厉光闪烁,刺伤了两人,拗断一人的脖子结果了他的性命,自己也受了几掌。
穆修汝暂且摆脱了纠缠,脚踩着石壁使力,迎面而去,李冠霖退了一步从腰间取了剑,然却,穆修汝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绳索缠住了脚腕,骤然被拉了下去,便是那一瞬,穆修汝将手中的剑打了出去,剑身微震,发出细微的声响,速度却是极快。
李冠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讶异,偏头看过谢弃尘;谢弃尘并不惊讶,面色苍白的脸上晃过苦笑,他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穆修汝早知如今这般境况,两人怕是难以脱身,他不想自己亲近的人受无谓的痛苦,更不想因此被人胁迫,结果,便是如此。
令人吃惊的人,最后竟是青玛王替谢弃尘挡了那一剑;青玛王眼看着那剑直直刺向谢弃尘的胸口,心下一慌便没了主意,就在那么短的时间,他竟倾身挡在了谢弃尘的身前,骤然一痛,青玛王呼吸一窒,无法呼痛,险些晕厥过去,脸上尽是痛苦和懊悔的神色。这怕是他经历过最疼的事了,就好似那次被砍掉手一样,只是那次的痛他还有力气嘶吼,这次他却只觉得无力和麻木,这便是濒死的感觉?他是个胆小之人,却为何要替谢弃尘挡剑?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如若知道会这般痛的话,他想他该是不会挡这一剑的吧?青玛王在昏迷前,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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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牧突然听到赵鸿的笛声,扭头问身边的阎铮:“赵鸿呢?他吹笛子作甚么?”还没说完,转眼却看到赵鸿给他的小香雀魔怔了一般,林映牧叫了一声:“我的小香雀!”
林映牧正在帐篷里与一只小香雀玩,此时小香雀却扑腾腾的直撞笼子,林映牧很是很疼,小香雀本就弱小,这下却落了很多羽毛。阎铮抬眼看了看,不动声色的说道:“许是它饿了,给它找些吃食就好。”而后,继续擦拭自己那把大得吓人的刀。
林映牧不满的嘟嘴撇了他一眼,眼睛盯着大刀看了一会儿,阎铮这把刀虽是笨重了些,刀上镶了好些个亮晶晶的石头,有时候他很想把那些石头抠下来。真不知道他们为何都要用那么笨重武器,就好比韩琦那把铁扇子,拿着都费力气,打架的时候岂不是要吃大亏?
林映牧抱着鸟笼子要出帐篷,阎铮问道:“去哪里?”
林映牧回身瞪着一双大眼,道:“要你管!”扭身仰着脸走了。阎铮立马命身边的人跟了过去,“跟着他。”
林映牧觉得,许是小香雀不爱吃他喂的东西,他要去给它抓些小虫子。
阎铮把帐篷搭在一片视野开阔的缓坡上,四处没甚么林木,他其实不想住在帐篷里,全是因了要迁就阎铮,不然他早就跑去找祁旦缌了。
一头钻进林子里,开始找虫子,一边找还一边嘟囔:“你爱吃哪种小虫呢?是飞的那种还是爬的那种?哎?刚才我问阎铮的话,他还没告诉我呢,赵鸿去哪里了?韩琦也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干甚么坏事去了,韩琦那个老头最坏了,哼!总是欺负我,看我甚么时候捉弄他一次,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林映牧站起身,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笛声又响了,低头看笼子里的小香雀又开始撞笼子;林映牧撇了撇嘴,“就算说是这香雀给了我,它还是只听赵鸿的话。”起身朝着笛声响起的方向去了,为了不让小香雀继续撞笼子,得找到赵鸿,看看他到底在干甚么。
阎铮派去跟着林映牧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侧耳动了动,忽觉有异样声响,“林公子小心!”
林映牧被突然的声音吓得一抖,回头一看,有个黑影扑面而来,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脖子突然被人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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