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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默默收回了被叶修咬过的筷子，放在唇瓣轻轻咬上。看着叶修瘦了之后愈加显得机灵生动的眼睛，唇线不由自主地轻微勾起，又怕被叶修发现那样，连忙用筷子扒了一口饭塞进嘴里，嘴巴鼓囊囊的像一个小孩子那样吃了起来。

叶修原本是吃什么都无所谓没有错，一天三顿泡面连续吃一周也没问题。当时拿到这份简餐的时候，叶修也只是耸了耸肩，吃了一周之后才开始怀疑国家队的营养师到底是不是老冯的卧底，专门派来折腾自己的。

每一餐里面各式各样的清蒸水煮，叶修感觉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没有油的味道，淡淡的只放了一点盐，没有酱油没有香味，简直不是人吃的。他吃了一块红烧肉之后，才隐约地觉得自己从前是多么地不珍惜自由进食的机会。

叶修的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在说叶修你给我有出息点，一个在说叶修你才28岁没关系，任性点。

然后第二个小人一秒就赢了，叶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周泽楷餐盘里面的酸甜排骨，筷子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小周，我再吃一块。」

那神情比张新杰说到作息时间的规律对人体的作用有多强还要严肃。

周泽楷听话地把自己餐盘里面的排骨拨到叶修的盘子里。

吃完了之后，叶修觉得此生无憾了，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倚在凳子上不想动。周泽楷将餐盘收拾好，又端来了两杯柠檬水，好让叶修洗去嘴巴里的油腻。叶修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干净，一顿饭吃下来对周泽楷的好感度是蹭蹭蹭地刷了上去，很自觉地就对周泽楷伸出了手张开了怀抱。

周泽楷一愣，然后便迅速反应过来，将叶修扶了起来走回房间。

这是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前辈。

周泽楷一偏头就可以看到叶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是周泽楷见过最漂亮的手：骨节分明，白皙细腻，葱管般的修长，淡粉色的指甲盖嵌在指尖就像初开的樱花。掌心的纹路清明简单，像极了叶修直白又毫不做作的为人。

叶修的呼吸就在周泽楷的耳边清晰地响起。一呼一吸之间都带出淡淡的牛奶味馨香。周泽楷可以看见叶修柔软的发顶，有些偏棕的发丝卷卷地翘起，松散凌乱的发间悄悄地露出了发旋，周泽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吹开了叶修的发丝，一个、两个，竟然有两个发旋，怪不得前辈这样的倔强，像极了永远不会对外界恶劣条件折腰妥协的坚韧白杨。

周泽楷对这位荣耀教科书的第一印象来自前任队长张益玮的科普：大神级的人物、绝对棘手的斗神、垃圾话很厉害的前辈、是一个跟Alpha一样的Omega。

第五赛季季后赛轮回与嘉世的赛场上，轮回的强势新人周泽楷正面对上了嘉世斗神。那在外人看来是双手左轮的强势枪王，在一叶之秋威风凛凛的却邪之下就像一个挑战大人的不成熟少年，被一叶之秋接连暴打。若不是时年的嘉世已经开始隐隐地衰落，也许那一场团队赛赢的不会是轮回。

比赛结束后，周泽楷浑身发热地躲在后台的选手厕所。身上信息素不断地飙高、腺体的不正常温度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个年轻的竞技选手因为方才那一场太过激烈的比赛，体内信息素的分泌失去了控制。

Alpha本就是好战的生物。方才周泽楷独自对上叶修的那一场战役艰苦而激烈，被打翻了一次就爬起来一次，狼狈倔强但从不放弃。手速在不断飙高，企图用年轻的优势来拖慢叶修的进攻速率。虽然得到的战果不容小觑，但后果却是自身的信息素超出了常规数值，而比赛也赢得太艰难。

叶修不出席记者问答会，习惯性地在比完赛后躲在后台洗手间抽烟，等待着队伍集合离场。一推开洗手间的门，叶修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糖果味道，像是走进了童话故事中小王子的城堡。

周泽楷拿着手机还在给前辈方明华打电话，发现有人进来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还没看到来人是谁，周泽楷就先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味道。

牛奶味牛奶味牛奶味。

快要把周泽楷逼疯的牛奶味——是叶秋。

周泽楷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这位荣耀巅峰的教科书是一个Omega。哪怕之前就被前辈科普过事实，都远远没有信息素的感受要来的直接。

叶修一惊，看到周泽楷泛红的脸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想起来这是轮回的小新人之后，扔下一句『你等我』转身就往外跑。几分钟之后叶修拿回了一支抑制剂和信息素喷雾。周泽楷手忙脚乱地接过抑制剂直接扎进自己的大腿肌肉中，推了进去，叶修拿着喷雾在空中飞快地转着，清除着空气中浓重的糖果味。

等到信息素平稳了下来，周泽楷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满满的一身汗。叶修站在离周泽楷三米开外的地方抽着烟，待周泽楷缓了下来才慢悠悠地蹭过来洗手。周泽楷尴尬地看着那一年联盟顶端的斗神。叶修笑了笑，将烟掐了，「轮回的小帅哥是吧？不用不好意思啊，当年黄少天第一次比赛的时候也差点信息素飙高到发情，新人们挑战到前所未有的对战强度的时候都会发生这种情况。」

周泽楷懊恼地点了点头，前辈有提醒过自己的。但是一直比赛到季后赛，周泽楷都没发生过这样的状况。过得久了，前辈们也都忽视了这个状况，周泽楷也忘了前辈们的提醒。

叶修看着周泽楷乖巧的样子，歪着一头天然微卷的毛，笑得欠揍，「糖果味，小帅哥你的信息素挺好闻的啊。」

周泽楷第一次被Omega夸奖自己的信息素，一时间面红耳赤，只能干巴巴地告诉叶修自己的名字，「前辈……周泽楷。」

叶修又点了一支烟，细细地洗着手指。他似乎很喜欢洗手、喜欢温度较低的水流缓缓浇在手指上的感觉，「哦，小周啊。这次赢了，下次轮回就对上微草，可别忘了带抑制剂，小年轻总是容易冲动的。」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在后台的洗手间交谈了好久。叶修离开的时候，周泽楷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后面焦急地叫了一声。叶修闻声侧过头来，逆着的光影让叶修侧脸弧度看起来温暖又强大，周泽楷皱着眉，他不擅长交流，所以愈加的紧张和无措，「前辈，性别是秘密吗？」

周泽楷突然想起这个在外界几乎是一个迷的斗神，没人知道他的性别、没人知道他的长相。如果不是周泽楷入选战队主力，他也不会成为了解叶修性别的职业选手中的两百分之一。

叶修看着轮回这个乖巧的小新人，酷酷地竖起手指在唇边晃了晃，「是的呦，小周要保密。」

第五赛季出道的周泽楷实际上与叶修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了。

因为第五赛季之后，嘉世开始迅速地从神坛跌落，叶修的状况愈加艰难。周泽楷也挑起了轮回，这个不擅长言谈的小队长需要承担的东西也愈加的多，当年那个因为一场比赛就差点进入发情期的小新人似乎是在一个赛季的时间里就长大了，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枪王。

可是每当周泽楷回忆起自己与叶修的相遇时，仿佛总是能够清晰地尝到回忆中那一抹恬淡又纯正的牛奶味道，那一年闯进自己的鼻息中的Omega似乎被镌刻进了周泽楷的海马体，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周泽楷后来才了解到，一个Omega对一个Alpha说你的信息素挺好闻的，就相当于直白露骨的求欢了。

周泽楷知道叶修没有求欢的意味，只是简单地夸赞自己的信息素好闻罢了。可是周泽楷却觉得自己还有无限的希望，哪怕他和他的前辈的交集少得可怜。

Alpha和Omega最初就是嗅觉动物。靠着嗅觉来寻找契合自己的信息素，从而进一步地攻击，完成人类生息繁衍的规律性任务。

周泽楷不怕。

哪怕他跟叶修说过的话数起来没有二十句、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甚至周围的敌对气味快要将自己层层挤兑包裹，周泽楷都不在乎。

一枪穿云的子弹能够划破赛场上焦灼的气氛，无论轮回的对手是谁，周泽楷都相信轮回能赢、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