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等到新任定南侯有了子嗣,陛下大可以效仿汉武的‘推恩令’,三代之内,南疆必能彻底归服于陛下。”
“平西军更好处置一些,王长史毕竟不是侯府血脉,从名义上就站不住脚,陛下可以……”
“诚哥!”小皇帝这回终于强硬地打断了他,“你……你说这些干什么……”
明诚默默看了他一会,终于一声长叹:“陛下心里很明白,不是吗?”
小皇帝轻声道:“你也在怨朕,是吗?”他倔强地抿了抿嘴唇,“是,朕的确称不上什么好人,靖北侯府于国有大功,朕却把你们架在火上烤,明面上做一套,背地里却想一套,你怨朕也是应当的。”
“但是……”小皇帝眼圈有点发红,“朕还能怎样呢?”
“封赏太薄,天下人都说朕不能容人;封赏太厚,又都指责朕是心有他意。朕相信太傅和你不会起什么旁的心思,但是人在局中,不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吗?你们没有心思,你们身边的人难道也没有半点想法吗?”
“退一步说,也许终朕一生都安安稳稳,那等到朕的儿子辈孙子辈在位,也会依然这么太平吗?与其留给后人头疼,不如朕来做这个恶人。”
“但是诚哥!”小皇帝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神殷殷,“朕真的没有想过要把太傅、把你怎么样!你……你相信朕……”说到最后他声音低落,“……是了,想必你是不会相信的。”
明诚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信。”
“阿尧,我相信你。”
小皇帝恍惚了一下。
很多年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如今听在耳里,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但是,臣不相信陛下。”
明诚平静道:“正如陛下所言,世间之事多少身不由己,即便陛下没有这个意思,到头来总会有人打着陛下的旗号去做。阿尧,这个局,明家赌不起。”
小皇帝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殿外有人来报:“陛下,靖国公请见。”
明楼甫一进门,还未行礼,小皇帝忽然问了一句:“太傅为何而来?”
一霎时光交错,眼前仿佛又是那日白戎兵临城下,宫城里大历天子拥剑而坐,镇定如昨,言语自有机锋。
明楼缓缓微笑起来。
“为了社稷、苍生。”
小皇帝看着他:“太傅说的永远都不是真话。”
“怎么会?”明楼施施然坐下来,“臣万不敢欺瞒陛下。”
“当真?”
“陛下如有不信,臣愿与陛下对质。”
小皇帝点头:“好。”他从旁边取来一个盒子,里边装着整整一叠军报,“这是白戎攻下帝都前边关送来朝中的所有战报,但直到连云关告破,朕都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太傅隐瞒军情,意在何为?”
“云梦之竹,天下之劲也,夫不矫揉,不羽括,则不能以入坚。”[1]明楼笑道,“陛下,您若是想做太平天子守成之君,那么臣此举罪无可恕,愿听凭发落。”
饶是小皇帝心中早有猜测,听到这句话也不禁一叹:“太傅……真是天底下最胆大的人了。”他摇摇头,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块令牌,“太傅还认得这个吧。”
明诚抬一抬眼。
“自然。”明楼道,“这是陛下登位之初为了方便臣理事而交与臣的令牌,见此牌者,如见陛下。”
小皇帝轻声说:“但这块牌子现在却到了朕的手里。”他怅然地笑一笑,“太傅用这块牌子命令城守开了城门,将修宜公主并同靖国公府的亲兵和仆从全都送了出去,眼下应该已然抄着小道远远离开了帝都。”
“太傅原来……是这样防着朕的……”
“君子在位则可畏,施舍则可爱。”明楼慢慢道,“陛下,臣子畏惧您是好事,人君有了威仪,君臣之间才能有法度,不会出现僭越之举。”
小皇帝失望道:“所谓君臣之道,就是臣子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君主的心思吗?”
“陛下误会了,臣并没有这个意思。”明楼叹息道,“臣和阿诚都选择留在帝都,难道不是信任陛下的表现吗?”
“我们大可以随着家姐一同离开帝都,或者避居乡间,或者远据漠北,陛下即便不情愿,又能怎么样?到时候天下人也只会认为,是陛下将功臣们逼走的,损害的是陛下的英名。”明楼看着小皇帝,语调平缓,“但是留在帝都便不同了,这皇城内外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臣与阿诚都是陛下俎上的肉,或生或死,也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着意寻死的人毕竟是少数。”明楼微笑道,“陛下,臣的选择,难道还不能说明这一切吗?”
小皇帝咬牙:“太傅真是能谋会算,你就不怕朕当真杀了你们以绝后患?”
“陛下会吗?”明楼反问。
小皇帝又被噎住了。
明诚忍不住别开脸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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