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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姑娘没有明说，但以楚留香历遍花丛的经验，如何看不出对方对他芳心暗许，可他自己却没这个心思，便委婉推拒了，再加上当时他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也就将渐渐淡忘了此事。

没想到这次竟又遇见了，还是当着燕映之的面，着实是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这也怪不得旁人，只能怪他自己从前风流太过。

楚留香悄悄瞥了一眼燕映之冰冷的面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转而对上那姑娘娇羞欣喜的目光和脸上面纱都遮挡不住的红霞时，他的神情仍是惯有的温文尔雅，连问候的声音也是一如往日般温和有礼。

这样的楚香帅，总是很容易让人倾心。

燕映之看着这两个人，不由后退了一步，他没有说话，只是抱臂站在一旁，尽管不是很想听，可楚留香和那姑娘的对话声仍然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扰得他心烦意乱。

尤其是当他听到那位姑娘娇柔婉转地对楚留香一诉衷肠时，还是忍不住皱眉别开了视线，好像看不到就可以听不到一样。

而被人深情款款不胜娇羞地告白的楚留香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郑重其事地说道：“抱歉，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他已经意识到，既然自己已心有所属，就不该再给旁人无用的希望，若是再如从前那般，恐怕就是更大的伤害了。

“香帅……”仿佛没想到会被一向体贴的楚留香这样直白的拒绝，姑娘蓦地红了眼眶，嗫嚅道：“她，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很美吧……”

然后她便看到，楚留香的眼神倏地改变了。

不再是那种淡然的温和，而是真正的缱绻深情，墨色的眼睛浸润着温柔，仿佛在发光似的。

这是这位姑娘第一次看到从容优雅游戏人间的楚留香露出这样的神色，也是她第一次听到楚留香这样描述一个人——并不缠绵也不悱恻，更不是什么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

楚留香只是轻笑着，柔声说道：“于我而言，没有比他更好的人。”

接下来楚留香又同那位姑娘说了些什么，可这些话却一句也没有被燕映之听进耳去。

事实上在听到楚留香说有了心仪之人时，不光那姑娘的眼中滚落了泪珠，连燕映之也不禁微微张大了眼睛，将难以置信的眼神又重新投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上。

楚留香他，竟然有了心仪之人……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他提及过？如果是这样的话……

燕映之心底一阵恍惚，似乎有寒意不断地涌上来，甚至迫使他产生了一种抓住楚留香的衣领质问清楚的冲动。

但他还没来得及那样做，就又听到了楚留香的那句话，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忽然就疲惫的散开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楚留香的如此深情，却也认为这个男人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

楚留香合该与一个绝色的美人做一对江湖中最自在潇洒的神仙眷侣，而不是与他这样的异世孤魂纠缠在一起，他也更加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要去楚留香对他解释些什么。

燕映之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思绪越飘越远，而总算是把话说清楚又把人家姑娘也劝回去了的楚留香却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时间和机会。

他一早就感觉到了燕映之落在自己背后的目光，可一向机敏的楚留香面对这种棘手的状况，还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会更好一些。

尽管都是些陈年的风流旧事，但面对着燕映之还是会让他有一种无从开口的感觉。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楚留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去，只是当他看到燕映之咬得发白的唇时，打好的腹稿瞬间就被抛到了脑后，只轻喃了一声“映之……”

听到自己的名字，燕映之回过神来，低垂的眼睫掩去了所有的情绪，看向楚留香的红瞳中眸光仍是淡淡的，“楚兄的私事处理好了？”

“嗯。”燕映之平淡至极的脸色反倒让楚留香心中忐忑，他张了张嘴才想要说话，就被燕映之给打断了。

“楚兄。”燕映之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只看着渐沉的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

楚留香原本就打算在这里多住几日，因此一早就挑了一家干净的客栈，客栈里还有不少的空房，不过因为楚留香的别有用心，还是只订下了一间上房。

客栈的院落中有一棵大梧桐树，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月光照在窗前的梧桐上，伴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桂花香，满是醉人的秋意。

这本是楚留香精心安排好的，虽然中秋已过，这仍是个赏月赏花的好时节，再加上有爱人相伴，实在是人世间难得的乐事。

只可惜现在……

楚留香叹了口气，瞄了一眼那个坐在椅子上像冰一样的人，第一次发觉自己也会陷入这般有口难言的窘境。

听到这声叹息，燕映之擦刀的手一顿，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抬眼往楚留香的方向望了过去。

男人倚在窗前，如画的眉眼在月光下柔和的不可思议，只是眼角眉梢多了些不和谐的愁绪，仅仅一眼，燕映之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似的，有种窒息般的疼痛。

“楚留香……”燕映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不由自主地叫出了楚留香的名字，甚至不是平时客气的“楚兄”而只是“楚留香”。

还没等他懊恼，燕映之忽然感到眼前一暗，才发现楚留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逆着月光，他看不清楚留香脸上的神情，唯一看到的，是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

这种仿佛受制于人的姿态让燕映之不适地蹙了蹙眉，可因为对方是楚留香，他并没有反抗，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楚留香的视线低声问道：“楚兄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