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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往墓园去的那条路的。而叶修也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中把这一天的翻了出来，哦，这一天，原本是他的忌日来着。

突然就再也说不出什么。看看开到墓园门口，叶秋就一个急刹车，迫不及待的就跳下了车，嗖的一下就窜得没影了，叶修只得先拔下了车钥匙锁了车，再拿着那件外套追了出去，所幸他还认得路，最终还是找到了叶秋。

叶秋跑得急了，两只手撑着膝盖正在大喘气，缓了一会然后抬头对着叶修的墓说：“我今年来得晚了，对不起啊。”

叶修就站在他后面，听着他的对不起，听着他说自己最近很好，那一刻他对自己说，叶修你真他妈是个王八蛋，你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你连他哥都不配当。

那一刻他想，是时候做一个决定了。

“如果你哥还活着，你会比现在开心吗？”

叶秋微微转过身，说：“当然。可这种可能根本不存在，他已经死了。”说完他又停顿了一会，“我亲眼看见的。他就死在我面前，我亲眼看到的。”

“他还活着。”

叶秋耸了耸肩，“当然，活在我心里啊。”

叶修一下子走上前去，抓住叶秋没受伤的右肩，一下子把他扯了过来，“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哥他还活着，他就站在你面前。”

叶修刚刚说完，叶秋就有些暴躁的打开了叶修的手，“你别开玩笑了，我亲眼看到的，我是亲眼看到的！”说着，就不再看叶修的往回走。

“你知道二十岁那年，我为什么送你那颗珠子吗？”

叶秋一下子站住了。

“当时我路过那家首饰店，他们家正在打广告，说什么送给最初的那个人。那颗珠子是从一串项链上拽下来的，那串项链的宣传语是……”

“你是我的掌上明珠。”

叶修看见叶秋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看他，这一眼，穿过了所有时光。突然想到二十几年前，那个拿着一盒玻璃弹子的自己，或许也是这么一种心情，你是我弟啊，所以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你。

他走上前去，平生第一次算得上温柔的拉住叶秋的手，“笨蛋弟弟，我们回家吧。”

你把我等回来了。从此之后，除了死别，我们再无生离。现在我比你小，你不会再痛一次了，相信我，叶秋，我一向说到做到。

☆、第十六章

走到车上的那段路其实很长，但他们走的很慢，即使大雨把两个人都浇了个透，也没人提议说走快一点。叶修是不想说，叶秋是根本说不出话。

他的世界全都是寂静的，无声的，他只看得到眼前的背影，感受得到他手心的温度，想起来他们大概六七岁的时候，也曾这样牵手一起回家，另一只手或许拿着根冰棒，因为害羞而左顾右盼而不去看对方的脸。

这些风景，让他后来每次回想的时候，都可以含着泪笑。

他突然就相信了叶久说的话，他相信那是叶修，他给的温暖那样真实，让他一下子就可以回忆起当年的种种。

叶秋忽然就流泪了。其实在他心中，叶修是否会爱他，回应他，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活着。

叶秋坐上车的时候，突然想，这一次回家，终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他扭头看旁边的叶修，原本堵在喉咙里的千言万语，竟然都奇迹的烟消云散，只剩下一句：

“欢迎回来。”

叶修也看着他，最后微微倾身，与叶秋额头相贴。

“谢谢你。”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叶桓也刚刚脱下被雨淋湿了的外套，狼狈的三个人一时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最后还是叶秋先反应过来，先是看了身边的叶修一眼，又看了一眼叶桓，想说什么，但叶修只是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叶秋便也听话的没再开口。

叶桓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所以看到两个人都不在家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现在这种略显尴尬的诡异气氛还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两个人都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有什么话先坐下说。”叶桓给两个人面前都倒了一点茶，“喝点热茶，虽然是夏天但这么淋一回也不是说着玩的。”

叶桓看两个人依旧一动不动，觉得有点奇怪，“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都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啊？”叶修也有些紧张的来回搓了搓手，良久才说，“我有个事，想跟您说。”

……

“挺荒谬的，真的。”叶桓用手摸了一下额头，转过头问叶秋，“你信了？有什么能证明？”叶秋刚想开口，叶修就又说，“是，他相信了。因为我们两个之间……还算有些只属于我们两个的记忆吧。但是我努力想找一些只属于我们两个之间秘密，其实……挺少的，可能唯一算得上独特的，就是我那一天出门前吗，你还跟我说，要我帮你带两包烟吧。”

“其实我这么多年，也是很想家的。可是毕竟总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一直也没能回来，后来我死了一回，再回头想想的时候，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婆妈了，没必要搞得自己那么遗憾。”

“我曾经以为，就算当年我的选择并算不上正确，但是因为荣耀，我可能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现在我发现可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会后悔的，会思考当年如果我要是不走，其实也可以是有很多途径去玩荣耀的，没有必要搞的这个家这么多年都不完整。”

叶修说着说着就笑了，笑中含了一点泪，“爸。对不起，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