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
邱欣怡穿着常服,面露疲惫之色,但浑身气势不减。
赵嘉敏低着头看着卷宗道“邱家心存投机,在汤敏造反中也资助了钱粮,自以为做得隐蔽,最近还是被揭发出来。念在你父亲在混乱中被杀,只将近期查封整理的邱家产业充公,邱家人等终生不得入仕。如此处理,你作为邱家现任当家,可服气。”
李艺彤此时拜下说:“这处理未免太轻。”。她难得的一脸正经,仿佛之前与湾湾的私交都不存在一般,赵嘉敏对此未置一词。
邱欣怡面如死灰,还是道了声服。
赵嘉敏点点头,转为和颜悦色。柔声喊道:“湾湾...”
不待她说完,邱欣怡打断了她,跪下道:“殿下切莫如此,民女担当不起。”赵嘉敏伸出的手还是僵在了半空。
鞠婧祎不自觉的开始走神,想起一桩往事。
那时候赵嘉敏和邱欣怡正是最亲近的时候,赵嘉敏会憨态可掬的对邱欣怡撒娇:“姐姐,姐姐你喜欢我吗?”,见邱欣怡没有回答,又执拗的重复:“姐姐你喜欢我吧?”
那时的她依稀重现儿时的样子,霸道又天真,可见她已经将邱欣怡放进她重重防备的心里,才敢如此大胆痴缠。
而那时的邱欣怡只是不语。固然有邱欣怡性格骄傲的一面,也有她开始初懂现实,知道她更赵嘉敏之间的鸿沟,大过宽广的海洋,是以不敢轻易许诺吧。
赵嘉敏慢慢的收回手,艰涩的说:“湾湾,我以为...我的心,你是明白的。”
邱欣怡的声音也更着柔和不少,在这肃杀的刑堂上,竟然开始回忆往事:“殿下或许不知道,我很早就在注意殿下了,你在大典之上抓住身边人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了。我没有说谎,我曾经有过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更你一样。”
原来如此,两只受伤的刺猬可以互舔伤口,天冷的时候还能依偎在一起取暖。但是一个受伤的人怎么去治愈另一个受伤的人,何况两人的自尊心都那么的强。
果然,邱欣怡话锋一转道:“殿下是天之骄子,是国家将来的皇帝,而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现在更是家财散尽,但私以为,只有我的心是不会改变的。要我伺候在殿下左右,来换取殿下的垂怜,民女做不到。”
赵嘉敏还在试图挽救:“那不是怜悯啊,不是...”
邱欣怡抬头认真的看着赵嘉敏说:“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民女只想觅得一真心老实男子,从此生儿育女,过平静的生活,望殿下恩准。
这无异于打了赵嘉敏一个耳光,她没有生气,只是转过身脸向后,只有坐在她后侧的鞠婧祎和李艺彤能看到,她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其实蒋羽熙走后,赵嘉敏已经很少在人前哭了。
鞠婧祎垂下眼睛,不想再看。
邱欣怡也若有所感,但还是说道:“殿下您高高在上,不会明白平民的心情,世界上的事,就算是您,也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望您以后能学会体恤别人的心情,谅解身边人的辛苦,更加成熟一点呢。”
一针见血,邱欣怡也对赵嘉敏吐出了心里话,残忍的语言,是好还是不好,彻底的断了赵嘉敏的念想。
赵嘉敏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泪,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说:“你走吧,”邱欣怡如言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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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敏为此一直郁郁寡欢,这也难怪,鞠婧祎想。
跟蒋羽熙不同,邱欣怡在赵嘉敏生命里扮演了太多的角色,朋友,共事的伙伴,喜欢的人。赵嘉敏喜欢她,依赖她,甚至对她有些少年慕艾的欲望。
然而这一切,邱欣怡明确的表示,我不要。赵嘉敏一定觉得很受伤。
邱欣怡的拒绝一把夺去了赵嘉敏笑容、眼泪。小表情和所剩不多的安全感。这人放松的时候,跳舞的时候,小表情是很多的,是些小鬼脸一样的表情,配上她的脸却异常的可爱,可惜自此以后就极少能见了。
听完邱欣怡远走他乡的报告后,赵嘉敏仿佛一夜长大,很少哭,很少笑,开始学会端起来,私下却对人更加温柔。
最大的区别是她开始学会说官话,以前有人问她想跟蒋羽熙跳什么舞,她会说夜蝶,一种很亲密的舞蹈。若问是邱欣怡呢,她也会说呆毛泪,也很适合。
现在她会说,父皇母后让她跟谁跳,她就跟谁跳。或者别人旁敲侧击她对身边人的看法的时候,她也会微笑着说,大家都很好,都很可爱啊。
她是真的想变的成熟一点,结果如何见仁见智,但是她有在认真努力的去尝试去做。
有点心酸呢。叫人看了难免会这样想。
屋漏偏逢连夜雨。
赵嘉敏的母亲身体一直不算好,这回真的油尽灯枯了。王后虽然对赵嘉敏一直比较严厉,平常接触机会也偏少,但还是很关爱有加的,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得出来。
毕竟是亲生母亲去世,赵嘉敏在王后的丧礼上哭到失声。她回来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她就端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吹风。
今晚上值夜的是鞠婧祎,她呆呆的看着赵嘉敏的背影,想着这个人现在是泪流满面,还是强颜欢笑,却不敢再有举动。
我不想再去安慰她,而现在能安慰到她的也不是我了。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她们之间,身体的距离很近,心的距离却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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