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对与错的标准答案,主要还是看一看大家思考的能力,对么?”
“是这样,却也不完全是。思考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我觉得是非观才是一切行为和思想的基础。”
“是非观才是行为和思想的基础?”沈离央若有所思,又笑笑说:“那军师先在这里稍作等候,我去前面把考题公布下去,顺便监督一下考试纪律。”
“你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看会书。”顾流觞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风物志,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过了很久,久到她都已经把一本砖头那么厚的书看完,正准备换一本时,沈离央才抱着一叠卷子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顾流觞放下书,好奇的问。
沈离央无奈摇头,“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那些女子虽然学习的劲头很足,可是基本上都没读过什么书,想让她们忽然变得知书达礼,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流觞自己把卷子拿过来翻了翻,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的想法还是天真了一点。”
别说是非观了,能够表达出一个完整的意思都已经算是不错的。甚至里面目不识丁的还占了相当大一部分,只在纸上画了几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图样来当作答案。
顾流觞飞快的阅着卷,落选的卷子像雪片一样落下。
沈离央捡了一张起来看了看,疑惑的说:“这张不是写得不错,为什么要把她筛掉呢?”
顾流觞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写得这么简单,整张卷子一共就答了十五个字,你让我怎么留下她?”
这张署名连青的考卷上,十五个字的答案是:
无理。德才皆重。
教之以德。
可。求同存异。
沈离央有些不服的说:“虽然简短,可这不是都答到点子上了么?”
“我七岁起就开始学习各家笔法,你以为这样变换一下字形就能骗过我么?”顾流觞捂着心口,笑得乐不可支,“还取名叫什么连青,连青者,怜卿也,却不知将军怜的是哪个卿?”
“咳咳。”沈离央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发现,有些郝然,“这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顾流觞微笑着等着,却见她退后一步,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
“敢问小姐芳名?”
“好端端的,问我名字作什么?”
沈离央故作苦恼的蹙起了眉,“如果小姐不肯告知,只可惜在下的满心爱怜,都不知要向何人诉了。”
“哼。”顾流觞本是逗她,这下自己反倒是不自在起来。对上那人的带笑双眸,打翻了蜜罐似的心里又泛起丝丝苦涩。
有朝一日,倘若你真的知道了我的真名,会不会还像现在对我这般好?
☆、新诗
经过一番筛选,终于是勉强选出了四十个优胜者。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体会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教书育人的确是百年大计,断断不是在段时间内就可以取得成效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构想和尝试是没有意义的,任何伟大的变革都总需要有踏出第一步的人。他们在探索之中所取得的经验和教训,才更是给予后来人最宝贵的财富。
学员选定之后,顾流觞就暂时担任起了授课学官的职务。
文赋礼义方面的知识由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来教授,她主要还是负责讲解一些诗词方面的内容。
女子生性就是对于一些诗情画意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尤其学堂中的都是些未出阁的少女,这门诗词课比起艰深难懂的文赋课要更受她们的欢迎。
所谓文必秦汉,诗必盛唐,要讲诗歌还需从唐朝讲起。
顾流觞花了一段时间将几个重要的写诗大家的作品讲解了一遍,令她意外的是,最令那些学生产生共鸣的不是青莲的瑰奇想象,也不是摩诘的山水,而是有些沉郁的杜诗。读到《卖炭翁》这样的作品时,有些人还会默默哭泣,这让她对暴政对于人民的伤害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这天,顾流觞正在讲格律诗的平仄规律,忽然有一个学生站起来问:“先生,诗歌一定要按照平仄来写吗?”
“一般是这样,但如果有直发胸臆的情况,也是可以不依照平仄的。”
众人苦着脸,对于完全没有基础的她们来说,平平仄仄之类的规范实在是难度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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