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抿嘴轻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那小子走了一个月,到现在无影无踪,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吟歌弹琴?”见女子不答话,完颜赫眼神更为凶狠,直直朝含笑端立的女子射去。
淡然地瞥过头,女子随口道:“赤子之心,无可厚非。”眼瞅着那女真汉子欲要发作,忽而眼波流转,朱唇半开,轻柔地吐出几个字:
“他——逃不走的。”
完颜赫盯了她半响,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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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小镇的集市到了一天最热闹的时刻。商贩们拉开了嗓门儿吆喝,鳞次栉比的画楼店舍里外熙攘,农户们也得了半刻闲暇,或独自一人,或携家带口,采办家什。
一辆双辕马车不紧不慢地从街道那头驶过来,车夫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让人怀疑他能否看清眼前的路。但这种担心显然多余,车夫驾轻就熟,巧妙地拐了弯,避开繁闹人群,很随意地刹住了车子。
这儿是集市边沿的近郊,少了喧哗,宁静得颇为怡人。那富家少爷打扮的男子想来已等候多时,面泛阴沉,隐然有怪责之意。
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个人,如果不是事情火烧眉毛,他定要呵斥几句。因此男子一个字也没说,只快步走到马车前,丢包裹般将怀中的少年扔到了车内,也不管那人身负重伤,自己则掀开帘布跨将上去。就在两人彼此错身的间隙,车夫突然开口道:“耳目无所不在,谷主赎罪。”
这几个字细若蚊蝇,寻常人哪怕贴身近侧亦绝难察听。那富家少爷却顿了顿,随即同马车夫耳语了一番,几乎不见双唇翕动。车夫心领神会,待人一钻进车厢,立刻提缰呼喝,马儿听话地拉着轮子骨碌碌远去。
男子进去时,便见少年已调整好坐姿,靠着车厢目视前方,如此淡然处之,仿佛那满身的青紫伤痕根本与己无关。一身衣服肮脏褴褛,暗红染污了纯白的原色,鞭痕留处,衣衫被无情撕裂。少年蜷起双腿,尽力遮住自己。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将自己最难堪最羞耻的一面示于人前,更别谈对方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这个少年,正是被囚于忘川谷囚牢内整整一月的初雪。
今日赵昕突然再次闯进刑房,着实令初雪担忧了一阵。赵昕已经好几日不曾一天过来两回了,而如今自己这样的身体状况,不知还能在他的严刑下捱过多久。纵然死,也不能哀求号哭。初雪闭上眼睛,双手便习惯性地抓紧了床单,准备好每一寸累累伤痕的皮肤将要再次承受的痛楚。
不料这次赵昕却没有用刑,反打开了床脚的锁,连拉带拖地将初雪撵下了小木床。伤腿钻心地疼起来,少年身体一歪便朝前跌去,所幸早有防范的初雪用手掌堪堪撑住地面才没有摔倒。
饶是如此,遍体鳞伤的身子也已无力再行走半分,透支的身躯如风中落叶般不断颤抖。一个月的拷打折磨,一个月未曾下地,一个月来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凌辱,足以令一位身强力壮的汉子彻底崩溃,何况初雪,仅仅是个未达弱冠之龄的少年儿郎!
赵昕见状,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忽然一把拽起摇摇晃晃的少年,抱着他出了刑房,出了囚牢。
初雪微微一凛,旋即释然。他意识到,赵昕是想带他出去。忘川谷似乎遭到了一场洗劫,整坐山谷鸦雀无声,空空如也,谷中已看不见除他们之外的任何人。这么多人忽然在一夜间全部撤离,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这是上天给予他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尽管不能掌握生死荣辱,自己也要牢牢把握每一刻的自由。初雪攥了攥两拳,默默地自我打气。车帘随颠簸的节奏掀开了一角,一阵凉风习习吹来,让少年猛然回神:原来夏末已然来临。一个月前他刺杀赵昕时,还正值仲夏。转眼季节更替在即,漫长的一月,改变了天下鲜翠欲滴的旺盛生命,也改变了一个少年一十八载年华所孕育的心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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