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隅顽抗有何意义,朕给你了多少时日,你怎么还是执迷、”
“可我爹他从未有过异心,这样都非杀不可吗?你若要除他,大可将我们全家上下贬去边陲小地啊。”我出言打断他,方才只要他每说一字,我就无法自抑地想象刽子手大刀挥下,紧接着人头落地,血染法场的场面。
常言所道的碗大的疤不过是信口雌黄的妄言,折颈一伤血涌之势如惊涛骇浪,半夜高啼的黑鸦恍若冤魂嘶鸣凄厉。
操劳半生的人,混到的结局竟是如此悲哀。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子里闪现的尽是一群不祥之鸟在阴风怪叫中围着双亲残骸断骨一同啮噬,衔出了肚肠,啄空了心房。
我禁不住要干呕。
强压下不适,我半笑着再问道:“为什么非杀不可?”
即便屋里有炭盆烘着,像我们两人这般单穿着贴身亵服也一样会冻得缩手缩脚。圣上呵了口气,动动手腕里的关节,他竭力将这些简易的动作拖成繁琐之工。他不想和我商谈朝政之事,更不想和我再谈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
圣上闪烁其词地问道:“当初你不就想明白了,怎么还非要来问我?”
“呵呵。”我干笑两声,轻蔑地回他道:“我只是想明白了你因家父功高盖主而动了杀念,可没想到你真下得去手。”
我贴到他耳侧,几乎是诅咒道:“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圣上一怔,继而猛地将我推到了圆桌上,见我吃痛捂住碰伤的地方,他含霜的脸上才微微褪了寒意,“告诉你无妨,也好让你日后能心甘情愿些。”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椅上,“洗耳恭听。”
“你爹救了朕不假,他近年来功高盖主也不假,朕早先也想顾念着他对朕的救命之恩,将你们一家贬去蛮瘴之所也不是不可,反正朕已经不准备再用他,量他在荒野之地也使不出什么通天本事来。其实,你爹死与不死都是一样的,不过,”圣上卖了个关子,他一只手又不安分地在我脸上游走,“要是将你也贬去了,朕怎么舍得。只有将你爹爹连根除去,才能把你时时刻刻地留着,留在这皓蛾殿里,我随时都能来看你。”
“别、别把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扣在我头上。”我猛地拍落他的手,发疯地乱叫,“不是因为我!”
“朕为什么要骗你?”他轻飘飘一句压得我无话可说。
绕了一大圈,爹娘的死还是归结到了我的身上。我恨天恨地恨命运不公,到头来也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是不是应该要说点什么?可是能说点什么呢。
我爹在他最后紧紧期盼能见最后一面的儿子,就是那个将他往绝路上逼的人,是我亲手送他走上的黄泉路,还恬不知耻地和他招手,要他慢走。
朝堂里那群老东西说的都是真的,我竟还觉得蒙受了不白之冤。
胡闹,真是胡闹。
我愈来愈冷,疯过一段后复又平静的如死水一般,傀儡似的四肢麻木僵硬地摸回床上,最终只脱口而出一句:“我乏了,想睡了。”
多想就这么睡到人事不省。
圣上替我掖好被角,他只是坐在床沿,道了一句:“睡吧,睡醒之后还有明天哪。”
一到这时,我又开始有点想阿布了,因为换做他一定会拍拍我的脊背,然后宽慰地和我说,“晖少爷,阿布一直陪着您呢。”
在这种撕心裂肺的时刻里,连阿布都被驱赶走了,我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把颈项深埋在锦被之中,在心里暗道家父和我提过的那句话: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周遭静谧的就像真的只剩下我独身一人一样,也不知道圣上他究竟走了没有。我心累至极,终是半合着眼睛承受不住要瞌睡起来。
在恍惚之中,我看见了一个身形修韧的男子朝我走来,他身着金蟒劲装,靛蓝窄袖衬得他双臂细长有力,一双墨色足靴不减他半分半毫的凌厉。
从他走近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恐惧,就算面对圣上这般阴鸷的人,我也不曾有过类似的感觉。即便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也能嗅到那人凛冽的气场。
“你是谁?”我颤抖地问道。
他似乎不屑与我交谈,甩下一句,“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从黑暗中走出,光亮打在他脸上的那刻,几乎要叫我瞎了。那是张和我生得一模一样的脸,却捕捉不到我这样的凄惨与萎靡。
“大哥……”我出声喊他。
“别叫我大哥!”他厉声喝斥,一双俊目旋即瞪大如铜铃,“瞧瞧你做的好事!再看看你自己这副鬼样子!这一切都是毁在你手里!”
我期期艾艾一笑,顶着耸眉塌眼道:“你不死不就好了,你不死也不会有我了。”
“说的什么混账话!”他气得拂袖,险些就要请我吃一记耳光。
我说的都是真心诚意的话,在当初的那个梦里不就昭然若揭了?每个人都过着美满的生活,大团圆结局有何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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