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建的极偏,一般山神庙修建为了方便供奉也为了供行人居住一般在大道上,然而这座不在大道上,药童摸索了半天才找处了那条隐在杂草丛中的小道,道士好奇,但还是跟着到了那里。
山神庙极新,连刷在木门上的漆的颜色都是鲜红的,地清扫的很干净,供桌也擦过,上面除了燃尽的香外,还摆了新鲜的朱红色野果,想是不久前才有人才此供奉过,只是屋顶似是破了几个洞,淅淅沥沥的滴了些雨水下来。道士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下山神像,他知各地山神均有不同,有人有兽,所以很好奇这里的供奉的山神是什么样的,借着药童点起的一盏昏暗的灯,他看到这个山神墨发遮目,面容看不大清,着一身血色的红衣,外罩的白袍下裳是红的,似染了血......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神,道士却莫名地觉得熟悉。
屋顶漏着雨,有一处淋在了山神的身上,顺着他的肩流了下来,融了涂上去的朱砂,在地上汇成了发红的一滩,药童见了就慌慌张张地抱着茅草就冲了出去,道士阻拦不及,想来身上也湿了,就随他一起出去了,药童抱着茅草爬上了庙顶去去铺茅草,道士在屋下喊,说不打紧,淋不到他们身上,药童不理,说雨淋到山神身上了。
道士见无法阻止,就与药童一起冒着大雨补屋顶,忙的全身湿透才回去。
回去后两人都冻的只哆嗦,药童点燃起干柴,俩人烤衣服,道士取出包裹里受了潮的冷硬饼子,用雨水洗了一根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烤好后分了一个给药童,边吃边谈了起来。
道士自小就很会哄别人开心,不消一会儿就打消了药童对他的最后一丝顾虑,药童啃着饼,眼圈发红地低声说:“哥哥,你是个好人。”
道士心下得意,那还用说,轻声嗯了一声。
药童吸了吸鼻子,对他说:“雨天困在山里的人不止你一个,这里下雨时总是很难走出去的......因为,山神在思念一个人,他思念那个人时,天会下雨,这山里的一草一木都会随着他一起难过,所以它们希望,有人能帮帮山神,把他思念的那个人带到他身边。”
道士沉默了,这可能是大人们给小孩子编的故事,或者是他们自己编的,解释一些解释不通的事情什么的。
“我带过一个人来过这里,那个人是个书生,说话文绉绉的,说是路过此地,想找个能过夜的地方,我以为他是个好人,可他一进这门,就对山神不敬,指着山神说:这明明是个......(厉鬼),为何你们这穷乡避县会供奉这种......(妖邪)。我当时气坏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山神,也不了解我们。”
药童抱紧双膝,带着鼻音说:“山神是看着有些吓人,但他......真的很好,比那些人天天念叨在嘴边的神灵好多了,那个酸秀才,让我带路时装的人模人样,来这里后,就原形毕露,他才是真正的妖邪!我让他道歉,他就对我拳打脚踢,说我是个不长眼的东西,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他无理......他打累了把我丢在一边睡着了,我忍着疼偷跑了出去,去山下找人把他赶了出去。”
道士一阵心疼,揉了揉药童毛绒绒的脑袋。
“山神,你信他,就一定有你信的道理。”
药童点了点头,抹着眼泪说:“曾经我母亲病重,我山上采药,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是山神救了我,所以我想回报他。”
道士想了想,没有说话,抱着药童轻拍了拍他的背。
谈着谈着两人困了,烤干衣服在山神庙睡了,半夜,道士察觉有异,周围阴冷不少,他把衣袍给药童盖上,提剑巡视,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以为是他想多了,结果他刚躺下就被压住动弹不得,他挣扎着扭头看了看药童,看见他还睡的安稳,就暂时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被压住毫无办法,只得努力保持自己的心神,嘴里默念咒文,没念几句,他就被更狠的压住了,眼前一黑,不能视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个人压在了身下,鼻尖闻到了血的味道,阴凉的东西扶上了他的脸,他听到有人轻轻地念了一声:“毛毛。”
道士呆住了,心脏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一点一点的收紧,血液一丝一丝的从里面挤出去,连同生气一起,疼痛在全身扩散,这具身体疼的仿佛不是他自己的。道士想要说什么,张开了嘴,他喉咙却似被掐住了,疼的他连吸口气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发出声音。
“毛毛。”
又是一声轻轻的呼唤,他快要淌出泪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说不出来的东西。他想努力睁大眼睛去看,看看声音的主人是谁,眼皮却有千斤重,不受控制的闭上了。
道士晕了过去,眼角滑落的泪滴,消失在了空气,似是被什么人抹去了。
道士知道,他在做梦。
梦里他挥舞着重剑,身着铁甲,领着一对人马与另一对厮杀,他谁的面容都看不清,谁的声音都听不见,却清楚的知道他身边的人是谁。
他环视着周围,皆是腥风血雨,他看到个有个黄衣男子,持着重剑,护在一粉衣女子身前,挡下了一人群攻的一击。黄衣男子咳出了一口血,他听到了粉衣女子的一声惊呼,以及,看到那人即将逼近黄衣男子要害的杀招。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黄衣男子在月色下与他对酌,羞涩的笑着说:她没有哪点好,凶巴巴的也不够体贴,但是我就是想缠着她,陪着她,到老都可以。
黄衣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知道,他要成亲了,他由衷的对他祝福,黄衣男子问他,可有心仪之人。
他回答他说:我有个想把命都给他的人,可是,我不在他身边,见不到他,才是最好。
黄衣男子疑惑着问:为什么?
他苦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战场上站在他身边的都是他的弟兄们,他同他们许下过誓言,既为同袍,便当共同进退,生死与共。
他要护住他们的,他不会让那个人伤着他们,他也不想让他们伤到那个人,他更不想自己去伤到他,那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那么,伤的人会是谁呢?
他苦笑着咳出了一口血,低头看着没入胸膛的五指,抬头与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对上。
周围的人围过来护他,他与那个人越隔越远。
远到,隔着人群,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道士是被药童摇醒的,这里背阳,阳光照不进了,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药童龇着牙指着他的眼角对他笑:“哥哥你哭了,羞羞。”
他摸了摸眼角,湿的。
“哥哥。”药童眨着眼睛问他:“你睡着的时候喊的‘小雨’是谁。?”
道士怔住了,他喃喃道:“我不知道。”
“骗人。”药童不信。
“也许知道吧。”道士擦干了眼角的泪,泪擦干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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