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打开门点了灯,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来人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简洁的黑衣黑裤,配上健壮的身材和高挑的个头,给人的压迫感更甚平日。可是方兰生全不在乎,把椅子向窗户扔过去,特制的钢化玻璃连个裂纹都没砸出来,然后方兰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了百里屠苏的领口,眼眶通红地低吼:“放我出去!你明明知道我没病!我要见我二姐!”
百里屠苏眼神一冷,任凭他抓住自己的领子,身体没有一丝摇晃,回答说:“你这样发疯可一点益处没有。”
方兰生双眼赤红,嘶吼着:“我没疯!我没疯!”接着他放开了手,就往百里屠苏身后冲去。
百里屠苏身后跟着的小护士吓得尖叫一声,往门外退了几步,方兰生趁机就要蹿出去,百里屠苏皱了皱眉头,一转身就扭住了方兰生的手腕。
方兰生疯狂地抵抗起来,可是百里屠苏反着他的胳膊一扭,又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拧在背后,再一抬膝撞在他腿弯处,方兰生便被反剪了手跪倒在地。
百里屠苏弯腰拽住方兰生裤子后腰,居然把他横着提了起来,病号服裤子深深勒进方兰生的腰腹和裆部,他杀猪一般嚎叫起来。百里屠苏将他面朝下掷到沙发上,压在他身上用体重控制了他,接着转头向门口受足了惊吓的护士说:“关上门,你去吧。”
小护士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问:“可是,百里主任,病人……用不用镇定……”
“不用,你去吧。”
小护士抖抖索索地带上了门,赶紧走了。
☆、03
方兰生昂着头去撞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百里屠苏只好整个人压到他身上,腾出一只手来按住方兰生的脑袋。方兰生一侧的脸颊紧压在沙发粗糙的亚麻布表面,呈现一种狰狞的扭曲,在他的不断挣扎中摩擦的火辣辣的。
百里屠苏沉声说:“你看看你的行为,哪里还像没疯。”
方兰生在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一室狼藉,眼泪喷涌而出。
百里屠苏依然不敢放开他,仍是压着他低声说:“要想早点‘痊愈’,就少干这些事,你这样,我已经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病。”
方兰生身体仍在紧张地抖动,低低地回答:“我想见,我家里人……”
百里屠苏不再用力按着他脸,也放开了他的双手,只是仍然压在他身上,不让他乱动。
方兰生将麻木的双手摆在身体两侧,握成了拳头,百里屠苏没有说话。兴许是另一具人体紧贴传来的热量令方兰生安心了不少,过了许久,方兰生停止了颤抖,双手渐渐松开,整个身体也不再紧绷,只是瘫软在沙发上趴着。百里屠苏松了一口气,起来坐在了方兰生身体外侧的沙发沿上,这才发现,沙发上湿了一大片。他小心翼翼地俯身去看,只见方兰生正在大股大股地流着眼泪。
方兰生就像没看见他打量自己一样,双目失神地望着虚空,一边流泪一边低声念叨:“我没疯……我没疯……我真的没疯……爹……妈……二姐……你们别不要我……我真的没疯……”
百里屠苏看他如此可怜,恻隐之心升起,想要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却苦于不专长于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接诊的都是脑部病变的患者,虽然在“疯人院”供职,却几乎没有治疗“疯子”的经验。工作和专业之外,百里屠苏一向是个沉默的人,也并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只是本能地,他轻轻抚摸着方兰生的发丝,尽量放柔了语气说:“你乖乖的,别闹,我……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你家里人,让他们来看看你。”
方兰生听见这句话,回神了些,努力眨眨眼睛使自己的视野清晰一下,看见了百里屠苏的眼睛。一片深沉的黑,其中蕴含的是善意、真诚的仁慈。方兰生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闭着眼点了点头。
百里屠苏又静默地陪着方兰生躺了许久,才把手从他顺滑柔软的发丝上拿开,低头一看,那人居然已经哭累了睡着了。百里屠苏看看这满室狼藉和方兰生脏污的裤子,微微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卫生间找毛巾。
用温热的毛巾给方兰生擦了脸,给他换上干净裤子,把人抱到床上给盖好了被子之后,百里屠苏才想起来,这些事完全可以找护工来做。他站在方兰生床前,看着熟睡的小少爷,白净的脸上一大块擦痕,被泪水泡过又红又肿,胸口小幅度起伏着,气息微弱地像是随时要熄灭一样,百里屠苏又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出去安排护工来打扫了房间,之后掩上门坐在了沙发上。
手边就是方兰生眼泪浸的湿淋淋的那一大片,百里屠苏仰头望着天花板。傍晚的时候,本来换了衣服正打算下班的,却又被护士叫住,说38床病人突然发起疯来,便赶紧跑来了。折腾了这么久,也懒得再回家了。不想绑住方兰生,可是又担心他早上醒来情绪不稳定,百里屠苏心想就权当加班,在这沙发上凑合一宿吧,只是没吃晚饭有点饿。不过他的病人也没有吃,不如就早上跟他一起吃吧。
于是,百里屠苏就这样胡思乱想着闭上了眼,靠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获得睡眠,旁边就是方兰生那一大滩惊心动魄的眼泪。
方兰生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一会儿梦见自己要跳楼,一会儿梦见全家人拿着鸟笼子要把自己关起来。本来他这几天心里一直惴惴,待在病房里没事干又只能打盹,几天过后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睡个长觉。之前也只不过是闹得太累,才迷迷糊糊半昏迷地睡了,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他睁开眼,身体没有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狠眨了几下眼,视野清晰起来,这才发现沙发上黑色的身影。百里屠苏把头仰着搁在沙发背上,双臂抱在胸前,两腿劈开大咧咧坐着,看起来是睡得正香。
方兰生愣了一会儿,昨天晚上的记忆才凌乱地冲进脑子里来。他想起自己那些绝对可以称得上“疯”的行为,微微有些脸红。但是是人都有脾气,没来由地被关着没有任何可以分散精力的事情做,正常人也会发疯的,只不过我可能时间短了点,最起码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然怎么能不反抗呢?家里真的有事的话,我肯定能配合不再给这老没表情的医生找麻烦。说起来这医生真够负责的,睡觉都在这彻夜看着我,是怕我再逃跑?昨晚上怎么一下就被他……被他制服了,疯人院的医生都这么能打?还是就是这木头脸特能打,所以才派他来看着根本就没病的我?方兰生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的又想起昨晚跌倒在饭菜上,裤子肯定脏的不成样,就在被窝里躺不住了。但他刚刚尝试着动一下,就觉得无一处不疼,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尤其屁股疼的厉害,他不自觉“唔”了一声。
百里屠苏就像从没睡着一样,“唰”地把头抬了起来,双手搓了把脸看向方兰生。见到方兰生皱着眉头咬着牙尝试挪动身体的样子,百里屠苏也皱起了眉头,问道:“昨天晚上伤着自己了?哪疼?”
清晨的微光中寂静地可怕,百里屠苏突然开口,虽然声音故意压低,仍是把方兰生吓了一跳,他晃了一会儿神,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吞了吞口水老实回答说:“摔倒了,屁股疼。”
百里屠苏走过去就要掀他的被子,一边说:“还有哪里疼?检查一下外伤。”
方兰生抓紧了被子边缘,藏起来红了的耳根和脸颊,闷闷地说:“没、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我……我想先洗澡换衣服,我……我裤子还黏黏的呢……”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说:“昨晚我已经给你换了裤子,难道你大小便失禁了?”
方兰生露出通红的整个脸,反驳道:“我没病!你才失禁呢!看你那张木头脸,不是失禁就是便秘!”这一生气,百里屠苏已经给他换过裤子的事情就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百里屠苏听他还能有精神的抬杠,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平复很多,不像昨天晚上那样歇斯底里,便也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伸手掀了他被子要给他检查。
方兰生穿着单薄病号服的身体暴露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哆嗦,双手按住了自己的裤腰缩起来,脸更红了几分,说:“我可是好人家的少爷,屁股什么的……哪能随便给人看!”
百里屠苏无奈地说:“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你就当肌肉注射。”
方兰生仍在迟疑,百里屠苏烦躁起来,直白地说:“昨晚上裤子都给你换过了,对你的屁股感兴趣的话早就扒光看个够了,同是男人,矫情什么?”
方兰生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乖乖地双手抱着枕头,趴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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