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要下山了,晏栖桐这几天都没有睡到好觉。她一时还没有想到山下那个世界是怎样的,而是考虑了眼下一些非常实际的问题。比如说,桑梓体弱,山路难行,总不至于让她多拿行李,势必自己要多分担一些。爬过山的人都知道,总恨不得扔了随身的那些累赘物,所以东西该怎么拿带,很重要。何况这里即没有火车,也没有汽车,只怕一路得靠双腿走了过去,不想点法子,恐怕有的罪受。
晏栖桐思索了许久,才偷偷翻出了些桑梓没用的粗麻布和一些棉花,想根据自己记忆里的模样,做只方便一点的背包。
她怕自己失败,所以不敢先告诉桑梓,只能在入夜后万籁俱寂时才进行,不料还是被人家发现了。晏栖桐忍不住解释道:“我看你的药箱子不小,藤箧那么重背着也累,便想用布做一个,总是要轻些的。”
桑梓听她解释了半天,也起了些好奇心,便搬了把椅子倒好了茶水,坐在一旁看她。
果然晏栖桐也还在艰难的摸索着。背包也要讲究点力学,怎样才能背得最舒适最省力,可惜她是完全不懂,全凭脑子里那点体验的经验;还有布带会勒肩,里面塞一点棉花不知道好不好使……就这样足足折腾了两天,晏栖桐才将各片布裁得合适。好在她还是拿过针线的,就这么磕磕碰碰的一点一点的把背包缝了起来。
桑梓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也不打扰她。做的人认真,看的人也仔细。晏栖桐的那双眼睛微微半落着,只盯着手里的几片布匹,那姿势绝称不上娴熟。她的长袖被她自己撕了半截,这会儿边缘都有些稀松了,看起来实在不雅,而从里面却是露出一双玉般的手。手上原是有两只镯子的,不知何时被她取了下去,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此刻再加上园子里极其的安静,竟然让她产生了恒久定格的错觉。她心中有点怪异,很难想象晏栖桐这样的女子会安于偏隅甘愿粗茶淡饭。其实她的脸上若能全好,该有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才对。
要不要干脆把她弄进皇宫里,去成全她呢?桑梓闲散地想了想,随即放弃。她对自己很重要,在把原因弄清楚前,她哪也不能去。至于之后,如果她有需要自己的地方的话,可以伸一伸手。
转过念头的桑梓又突然发现,晏栖桐竟然一直在用左手穿针引线,可是……她心里有疑,却并未问出来,等晏栖桐大功告成,将她的药箱子恰恰好地放了进去,才笑了笑接过去:“我很喜欢。”说罢又指了指包的一角,“给我绣一枝寒梅上去。”
这下晏栖桐傻了,据说这里的大家闺秀得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刺绣花艺茶道也不可落下,她可并没有这样的好本事。最后晏栖桐只得硬着头皮在桑梓的旁观下用拙劣的十字绣手法绣了一枝梅上去。
桑梓看着那枝梅有好半天没有说话,但见晏栖桐竭力保持镇静,眼里却已有崩裂之势,这才暂时掩下了心中的疑问,只道了句这绣法倒有些稀奇就放过她了。
晏栖桐心中长出一口气,试着把包背在背上,走了两步,许是自己动手的原故,还真觉得轻松不少,总好过之前试过的藤箧。而得了这鼓舞后,她又连着缝了两只斜挎包出来。
桑梓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打开里面,逐一的寻问。
“为什么要分两层呢?”
“……比如你要带两本医书在路上看,不必总在背包里寻,可随手放在里面,又能与其他东西隔开……”
“这中间的是个夹层吧,好像也能放东西?”
“放钱包的……放银票……防贼。”
“那这壁上为何还有两个小袋子?”
“……”
晏栖桐答得好辛苦。其实她哪里知道设计挎包的人都在想什么,只是随自己曾经用的包的样式来做的罢了,说的也是任自己方便着来的。
可是这两个小袋子,一个……是用来放手机的,还有一个被她用来放备用的卫生棉。
但是!这两种东西这里都没有,晏栖桐想,一定要回去的,不然太麻烦了,她都不敢想自己来月事时的惨状。不知道为什么,她来这一个多月了,却还是没来过月事,桑梓没问过她,她也就懒得说。
“我懂了。你想得倒很周全,我的银针盒放在里面正合适。”好在桑梓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然后她把包一放,直盯着晏栖桐看。
晏栖桐被她看得坐立不安,喃喃问道:“做什么?”
桑梓叹气:“……可惜你不惜命。”
被这么没头没脑地戳一句,却正是戳在了晏栖桐的心尖上,那儿有点发酸的疼。她其实很惜命,很怕死,所以活得很认真,纵使是平凡得再不能平凡,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奢望,十分的克己,一如她真正的名字。但当命遇上命运,变数横生,就如星辰变幻,于她如今简直是神秘莫测了。
桑梓现在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至少与当初完全只将她当做一个病人时很不一样。如能回去,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想起这个人。
也许吧,晏栖桐想,就像是梦一场。
等晏栖桐自觉准备妥当了,桑梓却道,再等一等。
晏栖桐不知道要等什么,而一等就又是十天过去了。最终她才发现,等来的是如从天而降的两个人。
说是从天而降,那是因为晏栖桐见来人衣着完好,毫无狼狈之形,与金家那几人上山来绝然不同。再者她也有些诧异。见过的宝桥长相不俗;桑梓也是眉清目秀;就连那金云柯也相貌堂堂;就别说对着镜子再模糊也知道自己投进了个绝世美人的身体里,再加上眼前这两位——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魁梧女的娇小玲珑,看其神态,晏栖桐比较倾向于是一对夫妇。
难道这里盛产美人吗?
其中的那个女人见了桑梓便盈盈下拜,比她之前那姿势仪态万方得多。
“接到您的飞鸽传书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没有耽误您的事吧?”她含笑问桑梓,倚在那男人身边,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还好。”桑梓点了点头,“我给你们说些要领,你们务必要好好打理。”说罢就将她二人领到药房去了。
那两人自来起就只是好奇地打量过晏栖桐一眼,再没有理她。晏栖桐又蒙回了面巾,这一回桑梓丢掉了她之前用的那块,而是找了块丝绸帕子给她。尽管好奇那两人来历,晏栖桐也没有丝毫逾越,桑梓自她们来后便说我们明日下山,所以她心里一直不能平静。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下山了。下山后不知是怎样的光怪陆离,以她在这的经历,实在不能想象。
当晚那两人住进了书房,这回应该能确定是夫妇了,而晏栖桐则抱了被子到了桑梓身边。
桑梓一向入睡得早,这会儿已经是睡眼朦胧,她让出半边床来,侧过身子朝里,只勉强道了句“明日要早起,好好休息”便再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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