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位晨!我!我出不来,我想死!我,如果能为了这个错误死去多好!杀了我吧!来,雷,劈我吧!电,燃烧我吧!狂风,卷走我吧!乌云,吞噬我!河水,奔腾吧,滚涌吧,飞溅吧!把山石撼动,推下来,用力推下来!砸向我!砸过来!砸碎!砸碎!砸个粉碎!我是动物!疯子!神经病!变态狂!死得好!碎得好!碎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空前绝后地好!
不!不是我的错!我并不是一个坏人!我没干过坏事!我一直努力着做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真诚的人,一个积极进取的人,甚至一个高尚的人!我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日月可鉴,我甚至不允许自己有坏心眼,想想都不行!我只是爱了一个女孩子,我确实很真诚很专心地爱着她!为什么我就不能爱她,为什么男人爱她就是对的,我爱就是错的!我只是想得到我爱的人,我仅仅想得到我爱的人!我们相知相亲,为什么不能相爱?我们彼此关心快乐,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除了我们自己,我们没伤害过任何人!我们已经活得很卑微,为什么还要互相残杀?!
对的!位晨,你这个混蛋!你们可以相爱,你们不是已经爱了很多年了吗?你不是曾经得到过世上最美好的感情了吗?现在不是不让你们相爱,是她不爱你了,你懂不懂?你现在是一厢情愿地发疯!你清醒一点!睁开你的双眼看清楚一点!看看她已经没有温情的脸,看看她抱着他打来的电话,一个小时都不肯放手!看看她的床头你送的那个相框,里面镶嵌的是他的照片!看看她写给他的那封信:“从你那里回来我觉得很心酸,你竟然狠狠地掴了我一巴掌,掴得那样重。我承受了你这一巴掌,你没错,我竟然对你毫无怨言。这就是你逆来顺受的子晴姐。我想,对于你的一切我都能忍受。”你再看看她写给你的信:“他是我所遇中最信任最可靠的男孩,我希望得到他的关心……我要全心全意寻求我爱的归宿……我死了,过去的我再也活不过来了……”笨蛋!看清楚了吗?还不清楚吗?你这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自作多情!你懂不懂?!
我懂的,我懂。我一直就自作多情,从一开始我就自作多情。从我们相识她说跟我在一起很快乐,我的谈话总是妙趣横生开始,我就在自作多情,我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给她关心和快乐,我把关心和爱铺天盖地地堆到她面前,恳求她收下,我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纯洁又高尚的感情,我给,我给,我给,不停给。我没想过那是一种压力,没想过那是一种压迫,是变相的掠夺。我以为我可以只给而不要,其实我是为了得到而给,最后才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得到爱,得到温情。我要得到,我不能得不到!为了得到,我变成了猫,变成了狗!变成了低声下气的走狗!她不爱我!她从来就不爱我!从来就不!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她从没爱过我,只是偶尔需要了我。她的“爱”是幻想,是梦,她总是若即若离似是而非,一会儿柔情似水,瞬间又风云变色,她无视我的感受,不管我是否心碎,她总是要的时候来,不要的时候把我一脚飞开。她像个指挥官,像个统帅,像个上帝,我是她掌中的泥脚下的蝼蚁,我是位晨,是微尘,微尘……
“等她们来,你叫她们别那么冷冷地瞧我。啊!我的好朋友,欧也纳先生,看到她们眼中的金光变得像铅一样不灰不白,你真不知是什么味儿。自从她们的眼睛不对我放光辉之后,我老在这儿过冬天;只有苦水给我吞,我也就吞下了!我活着就是为了受委屈,受侮辱。她们给我一点儿可怜的,小小的,可耻的快乐,代价是教我受种种的羞辱,我都受了,因为我太爱她们了。我把一辈子的生命给了她们,她们今天连一小时也不给我!我又饥又渴,心在发烧,她们也不来苏醒一下我的临终苦难。”
是的,我就是高老头,我像个乞丐一般乞讨着她的爱怜,并且把讨来的这一点点可怜的小小的可耻的快乐当稀世珍宝紧紧地抱着,反复咀嚼,靠它来维持生命。真蠢!真不要脸!真下贱!没用的混蛋!可耻的奴才!啊!位晨!位晨!你的骨气去哪啦?你还配当一个人吗?你这没有廉耻的东西!你那么慷慨干什么!把你的心扔在地上任由践踏?看得一地的碎片一地的血淋淋还感激不尽?还要求踩你的人再使劲一点再使劲一点?还勉力那千百个碎片颤抖着,继续说我爱你?你这条疯狗!将死的病猫!愚蠢!愚蠢!你叫吧,跳吧!扭动吧,抽筋发狂吧!别像一滩烂泥,丢人现眼!拿出勇气来!站起来!抬起头来!看向远处!
不,温子晴,温子晴不是那样的,她爱过我,但是她不能再爱我,她怎么能爱一个女子呢?怎么能放下自己的前途不顾呢?她要考虑她孤独的妈妈,她肩上的责任不轻啊。她为什么不能找一个男孩子?她那么多情,那么温柔,那么含蓄和细腻,那么丰富和深刻,她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男人的好妻子?她为什么不该被男人宠着爱着呵护着?他能给她的我给不了,她为什么要留恋我?她在走一条正确的路……她不是无情,她是想帮助我,让我从感情的深潭中爬出来,让我不再颓废,不再沉沦,不再自虐,让我像一个阳光女孩一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不是经常说我美吗?不是说我是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孩吗?不是说下辈子做男人一定要把我娶回家吗?不是希望我像我爸爸希望的那样,能有所作为吗?她不是时时渴望我过上很幸福的生活吗?不是说就算仰望我的幸福也感到心足吗?她爱我的,她的爱比我的伟大,她可以做到无私,我做不到,我只想占有。是我逼着她伤害我,我逼着她发疯,逼得她常常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装疯卖傻地笑,惶恐不安彷徨无助地到处去算命,逼她不顾一切地损毁自己的形象。我逼得她无路可走了,她肩负着拯救自己和拯救我的重任,我沉沦得太深了,她不知道拿我怎么办好,于是就伤害我,刺激我,刺激我,伤害我……
温子晴!温子晴!温子晴!
不!我在胡思乱想!我又自作多情了!没有,我不要,不要!不要心**!不要不要!你没那么好!一点都没有!你听听你都说过一些什么话!
“子晴,床上的挂历哪儿来的?全是花果配双鸟,为什么总是双鸟呢?”
“同学送的。她们希望我和他比翼齐飞,我说过几年吧!真是花好月圆。呵呵呵。”
……
“位晨,怎么我手上没有婚姻线的?”
“不用怕,上次那个陈医生不是说你会找到一个很好的丈夫吗?”
“哦,对了,那我就放心了。……哇,你看我的感情线多长多深刻,一点开叉都没有。你的呢,前面那么粗,后来竟没有了。呵呵呵……对了,你给我算过周易的,我的丈夫是哪个方向的?”
“忘了。”
“没忘的,只不过你发火了。”
“以后你找到了不就知道了。”
“我想现在就知道。”
“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想印证一下?”
“哈哈哈,正是的。”
够了!温子晴!你想男人想疯了!还要这样来折磨我!不要再来找我,不要让我看到,更不要躲到我床上流眼泪,擦满床的纸,张着那样悲伤绝望落寞的眼睛,不要!你知不知道,再多看你两眼我就要抱起你痛哭了。也不许你对着我笑,不许你挽着我的手臂,不许!不许再心血来潮地送来几支玫瑰或者一块巧克力。不许你说一句哪怕比较温和的话,不能再说“你怎么回家那么久才回来,我天天在等你,天天都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刚才你打饭的时候,有个男生上上下下地看你,你走后他还回头看了好几眼。看他那样子,我真想打他几巴掌”那样的话!什么都不要说!让我看不见你吧!让我听不到你吧!不要再请我陪你去任何地方,不要再跟我谈你的入党问题,不要再跟我谈男人谈你的婚姻,不要再说你喜欢有阳刚气的男人,不需要他太痴心,只要能赚钱养家能接受你就行了,不要再说“你这张照片很好看,送给我吧,我将来要让我的丈夫看看,给我的子孙也看看”……不!不要再出现,不能再出现!看到你的痛苦,我就心痛得想把自己杀掉!看到你神采飞扬,我就会忍不住要伤害你,想尽办法折磨你,然后又要可怜你,心**。听到你说温情的话,感受我臂弯你手心的温暖,我就想抱着你,吻你,占有你,我就想跟你一起死。子晴,如果我们死了能有来世,我们能做夫妻,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不,不!我不要你!不要再见到你!所有你会出现的地方我都不想停留,不要让我看到你,不要让我的头脑里全都是你,不要让你以千百种姿态活在我心里,分分秒秒都不曾离去。不要,不要!你走吧,去找他,不要回头,别看我,一眼都不要看,别再出现,永远别再出现……你走!走!走!别再来搅动我可怜的心,不要再那么残忍地来折磨它!什么好朋友,我不稀罕!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不!我但愿永生不见你,不再理你,绝对的音讯全无!对,你没有权利再来撞开我封起来的坚冰,你没有权利再闯入我的生活!我宁愿在自己的悲痛里死去,也不愿因你而疯狂!你知不知道,只要你的一声呼唤我就会回来,只要你的一声请求我就会回来,只要你一个哀怨的眼神我就又会不顾一切地跑回来!只要你不走,我就无法离开。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第十九章 溺(3)
温子晴!我必须恨你!我们必然要成为敌人!对!敌人!宿敌!怨敌!水火不容!
很好!事情发展得太好了!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一碰就起火!我怀着敌意,你充满猜疑、反感和蔑视!我们彼此厌恶!
我想狂叫,疯子一样地打滚,撞墙,杀了自己!我像条疯狗一样到处乱窜,我想哭,惊天动地地哭。但是,我没有!我笑!笑得发疯!
对,我一见到你就烦躁,脾气就坏透,就恨不得把你伤得血淋淋皮开肉绽的,我脾气一坏你也变烦了,我就更烦了,就不断表现丑恶、神经质……哈哈哈,你相信吗?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你咳嗽了,咳得蹲在地上起不来,我看着你那个“青蛙跳”的样子兴奋得发狂!你记得吗?有一天我叫你滚蛋,你气呼呼地说“滚就滚!你还怕我走得不够快吗!”一边就噔噔噔地气急败坏地走了,那一天我狂笑了好久!还记得吗?有一天你高高兴兴地来找我,我傲慢地不予理睬,你只好叹了口气灰溜溜地走了,我在你背后恶狠狠地诅咒,诅咒你在门口摔个四脚朝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我诅咒你!用最难听最恶毒的话,一刻不停地诅咒,我不许自己反省,不许另一个我站起来为你辩解!我不许我的思想转个弯,不许任何东西来阻挠我的愤怒和怨恨!我在心里侮辱着你,然后就鄙视我自己!我原来是这么一副鬼模样!原来竟然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啊哈哈啊哈哈!嘿嘿嘿,我可不允许自己有一秒钟的逆转思想,不,不——我要专心一意地诅咒,使尽浑身解数,运用我的所有才能来骂!嗬嗬嗬,恨比绝望的爱痛快多啦!痛快几十几万倍!
我压抑,我压抑!我要释放!释放!释放!我要把自己撕碎,请雷来把它炸开!炸得响响的!炸得鲜血四溅骨肉横飞!大海——我崇拜你!沙漠——我崇拜你!雷电——我崇拜你!炸药——我崇拜你!爆发的火山——奔涌的岩浆——一切动荡的爆裂的——一切!我崇拜你!让我魂飞魄散!魂飞魄散——魂飞魄散!然后,然后再无压抑地,全面释放地,舒畅地,安静地,死去。我,我,我不是位晨,我不再是位晨了!我不再是了!我成了一个坏蛋!大魔头!——我时常渴望什么事情发生,仿佛惟恐天下不乱。我恨上了宁静,受不了平静,一听别人说我与世无争文雅安静,我就在心里发狠:哼!真是大笑料!你们全被我骗了!我是一个战争狂魔!我天天在杀戮,**掳掠,无恶不作!我爱着疯狂与残酷!爱《呼啸山庄》里的爱的狂魔希刺克利夫!爱惨不忍睹的战争场面!爱海啸和山崩!我是一个外表温柔文静的铁魔厉鬼!
我是神经错乱了,没有一刻的安宁,思想反反复复杂乱无章,每天每天在心里跟自己大吵大闹歇斯底里。凡是惨烈的事就使我兴奋难禁,不知道它满足了我的哪个感官,满足了我的哪根古怪又可怕的神经。我想象自己是一个魔鬼附身的上帝,把整个人类、整个宇宙颠覆,使用最残忍最恶毒的方式让人类互相残杀,使之血流成河骨肉成浆,我观望着这一切,便发出狰狞的狂笑,快活得要死。我想象来世变成一个特具魅力的男子,到世界各地周游,引诱所有痴心的女子,当把她们的爱情引致疯狂时便一走了之,让所有的该死的女子悲悲惨惨地痛哭她们的爱情,痛哭她们失去的心。我将快活地残酷地望着这一切微笑。我要指挥所有的火山同时爆发,所有的火山都像肚子中了关云长的刀子一样,穿膛破肚,七窍流血,然后用几个核炸弹摧毁这个星球,用熊熊大火燃烧这个世界,让世间一切连同我一起,灰飞烟灭。
我哈哈大笑,放肆大笑,一边笑一边死,一边死一边笑!
“我不配吃饭,我一向都很坏,现在越变越坏了。你们应当把我扔出去,要不就把我杀了。我父母太愚蠢了,他们本来就不该结婚,那样我就不会到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上来了。我的父母一生下我就应当把我扔到井里去。我要离开家,所以嫁了一个我并不喜欢的农民,在我家里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的,在这里什么都是整整齐齐的。”佛洛依德《心灵的**》里的一个疯子的自述,跟我比起来,她差远了……
我是令温子晴嫌恶的,我正在由一个人变成一个鬼,一切丑恶的狭隘的龌龊的卑鄙的念头及话语都在我的心里发酵,我不仅像一条狗一样廉耻尽丧地活着,还像一个屠夫一样把自己杀得肝脑涂地,一塌糊涂。我,为什么要活成这样啊!
第二十章 泅(1)
那时,五月的阳春,我们在树下谈天,偶然发现了长流不止的树脂。你是那么傻那么痴心,说那是我想你的眼泪。于是你用一张大大的树叶,盛了那树脂,说要拿回去做琥珀,那认真的神气令人好笑。
不知是哪一天,我们远隔了天涯,往事如烟。我时时长夜泪不止,如那郁郁的树。如今你在哪里啊?谁给我做泪的琥珀?
雁儿回来了,在人生之秋。少年的心情换上了暮年的凄怆。当我重立在那棵树旁,抚着那粗粗的树干,我愕然地发现:树干上结着两颗饱满的琥珀,每颗里面泊着一根头发,一根黑,一根白。
一对好夫妻,丈夫非常爱妻子,妻子却常常忧郁。她有一件伤心的往事,一直无法摆脱,她觉得这样太对不起丈夫了。一个晚上,归来的丈夫发现桌上有一封厚厚的信。妻子在信里给他讲述了一个悲哀而美丽的故事。丈夫的心痛苦得颤抖,但他不能失去妻子。妻子信上说如果他还爱她的话,就按信里的地址去把她找回来。
在落满星星的海边,他们恋爱时度过无数个黄昏和夜晚的地方,他找到了她。他们静默无一语地坐着,望着深黑无涯的大海,心头却像翻滚的海浪般汹涌。他们回来了,在他们的卧室,丈夫点起了结婚时点过的那两支红烛,把妻子抱在怀里,说:“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你是我这个世间至亲至爱的人啊!”妻子流着泪,痛哭起来,她听到了丈夫发自肺腑的话,也感觉到了他僵硬冰冷的身体。她紧紧抱住他,哭得几乎昏死。后来,他们在美丽温柔的烛光下闭上了眼睛,痛苦却烧灼着他们碎裂的心。
第二天清晨,丈夫上班去了,他吻了吻妻子的额头,说:“你多睡一会儿吧,我走了。”说完猛一转身,两颗大大的泪滴了下来,他一下子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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