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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她离婚了,孩子留给了丈夫。你们……”父亲沉吟地继续看着我。

“哦,我们早结束了。”我淡淡笑了笑。

“你们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如果现在能在一起……”父亲依然关切。

“爸爸,不可能了。”

“是她对不起你,现在她回来了,你可以原谅她呀。你们好了那么久,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嗯?”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回不了头的。”我握住父亲的手。

父亲终于垂下眼帘,轻轻皱着满是皱纹的川字型眉心,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说什么。

“爸,妈,你们的女儿有能力照顾自己,也喜欢现在这样生活,你们就别担心了!”我各拉着他们一只手,用力地握了握。

父亲的眼睛突然红了,良久从我的掌中抽出瘦嶙嶙的手,摸了摸我脖颈边上的头发,说:“你自己决定吧。”我在他缀着短短白发的脸颊边缘亲了一下,说:“别小看你女儿,如果她愿意,随时可以给自己找个好女友,哪天我高兴了就给你带一个回来,怎么样?”

“嗬嗬嗬,好啊。”父亲咧嘴笑了笑,母亲伸过双臂来抱着我,却一声不吭的,我知道她又被哽住了。

“好啰,今天我跟你们一起看看电视吧,好久没看了哦。”我拿过遥控器,笑着说。

“好,一起看,今天你选台!”爸爸的声音响亮起来。

“嗯,还是看妈妈爱看的连续剧吧!”说着我调到了那个台。妈妈很可爱的,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女孩,就爱看爱情片,还常常看得一会儿笑意盈盈一会儿眼泪婆娑的。每次我笑话她少女情痴的时候,她就要来拎我的耳朵,父亲则假装不动声色地只盯着电视,但总被他微微牵动的嘴角出卖。

睡前父亲紧紧抱了抱我,说:“好好睡,别想太多了。”

“嗯。”我给了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笑容。

可是,我确实无法好好睡了。

小玲回来了,分别了十八年以后她回来了。

今天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还是那个身材娇小,含情脉脉的样子吗?含情脉脉,对,含情脉脉。从初一到大学毕业,她对我含情脉脉了近十年,然后像逃避瘟疫似地离开了我,含情脉脉地投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我以为爱是永远的,我可以为此改变自己的理想,忘记世间有一个我,可以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被逐出家门。可是最后她说:“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我需要一个家,跟男人组成的家。”

如果说今天我还怀抱着怨恨和痛苦,不如说是不愿意再回顾,最好忘却,忘却那个影响我一生的大伤疤。

我非常清楚,世间的路无数,但已经没有哪一条可以让我们再牵手同行。

窗外院子里的虫鸣越来越清晰,伴着六月的月光毫无顾忌地钻进来,好像是心无城府的单纯热忱的朋友,总是不分场合地给予坦诚的拥抱,还有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的高声笑语,以表示她浓浓的毫无保留的爱。

鸣虫爱我,是的,它们陪伴了我许多许多年,年少的时候陪伴我的狂热梦想,后来陪伴我的沉澹寂静。想起了琼瑶的《月朦胧,鸟朦胧》:“月朦胧,鸟朦胧,萤火照夜空。山朦胧,鸟朦胧,秋虫在呢哝。花朦胧,夜朦胧,晚风叩帘拢。灯朦胧,人朦胧,但愿同入梦。”年少的时候常常和小玲同唱这首歌,感受那些最美最温柔的夜色。

后来还知道了前人有“月朦胧,鸟朦胧,一树梨花细雨中”“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的诗句,但总觉得不如琼瑶的好,就因为那一句“秋虫在呢哝”,也许就因为当年特别喜欢沉浸在那种呢哝相伴的日子里吧。

现在不是秋天,所以鸣虫不会“呢哝”,夏天的虫鸣是明朗得很透彻悦耳得有点尖锐的。况且,现在的鸣虫是十几二十年前的鸣虫的第几代“传人”了呢?歌喉会遗传的吧,也是在遗传里发展和变异的吧?就像曾经一天到晚落泪的眼睛也会变异成如秋水般安静明澈的一样。

三、茶市氤氲

第二天早上父母很细心地观察我的脸色和眼睛,然后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是啊,我的熊猫眼和苍白的脸色出卖了昨夜的睡眠。

“爸爸,妈妈,没事的啦,暂时的失眠。”我拉着他们往外走,“今天我们不去散步了,我也不去文联了,我们一起去喝早茶好不好?”

“好,那里热闹,是该热闹一下了。”爸爸朗声说。妈妈则挽着我的手臂像亲密的姐妹似的跟我描述起最近他们喝早茶时的趣事。

大清早的街上已经很热闹了,也难怪,都六月下旬了,太阳一大早就会伸出无数只温暖明亮的细致的手,迫不及待地疏通所有沉睡的毛孔,调皮地揭开所有紧闭的眼皮,霸道而自恋地让所有的人重视它的存在。不过,没有人会责怪它的强权,它同时送来了多清明的空气、多清凉的晨曦啊。

茶市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声浪波动,笑容荡漾,香气满溢,蒸汽飘荡升腾,在窗外的六月的阳光映照下透明地迂回。各种点心应有尽有,各种杯盘竹筒木笼摆满桌子,多辆餐车载着腾腾的热气和香气,在这声浪和笑容间来回。这里就是一个社会,人生百态,生活五味,尽在其中。我一向不喜欢喝早茶,觉得浪费时间,但喜欢在茶市静静坐着,感受这种气氛,观赏玩味别人的戏剧。

“咦,今天二小姐也来啦?好久不见呢!”

“文书记,今天精神特别爽啊!有女儿陪着就是不一样!”

“宋姑就幸福啰,女儿又有学问又孝顺,你看,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二小姐,待会儿记得过来坐坐!好想你!”

……

我们绕着一张张食桌在人群中穿梭,那些我熟悉的、不熟悉的父亲的朋友母亲的朋友,都热情满脸地高声招呼,我只好也满脸笑容地回应。我平时不常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这样的招呼。父亲文础基曾经是这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认识的人自然多,县城虽然不小,我们一家还是成了透明人物。

坐下后,父亲看了我好一会儿,说,“还记得这些叔叔伯伯吧?他们见了我常常会问起你呢。”

“嗯,记得一些的,只是觉得变化很大,都老了,不过也亲切多了。”

“是啊,人老了就跟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父亲往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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