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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商初雪静静地看着海边的落日，那么美丽，却终究会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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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到，商初晴站在琉璃塔顶端用刀划开手上的肌肤，鲜红的血自塔尖向下流去，每流过一层，那一层的塔便会开始发光，从上到下，整整二十一层。

金色的光芒将澜沧岛照的有如白昼，商初雪远远的便见到了那刺目的光芒，她对身下的流云道：“流云，快些。”

流云没有说话，脚上的步子却更快了。

于此同时，各处的灵脉上方也出现了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琉璃塔，此时这些山门才发现自家许许多多的弟子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手下，在山门中偷偷建起了这样一座巨塔。

商初晴站在塔上，待所有的琉璃塔都亮起来的时候，闭上眼睛，对着所有的影子下达了一个命令。

“进去，将你们的血肉化作灵气，融入阵法之中。”

影子们的眼中红光闪过，随即齐齐往琉璃塔内走去，正在这时，一切却突然都停了下来。

商初晴震惊的看着四周，不管是人也好，动物也好，又或是天上的星星都停止了动作，便是她手上不停渗血的伤口也停止了涌出，时间似乎被停止了。

商初雪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了商初晴的面前，她似乎很累，气喘吁吁的从海面上跑来，待跑到琉璃塔下时，她已经累得连战都站不起来了。

虽然疑惑，可看到商初雪这般劳累的模样，商初晴头一个念头只是想要下去到她身边，让她好好休息，只是却无法动弹。

商初雪平复好激烈的心跳，随即对着虚空大声喊道：“老爷爷，老爷爷你在吧？老爷爷~~”

一个杵着金龙拐杖的驼背老人凭空出现在商初雪身边，皱眉道：“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抱歉抱歉。”商初雪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想请老爷爷帮我一个忙。”

老人看了看商初雪，又看了看塔顶的商初晴，金龙拐杖在地上一点，商初晴便落到了塔下，让商初雪吓了一跳，“老爷爷！”

没有理会商初雪不赞同的目光，老人道：“说吧，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想请老爷爷将我的权力还给我。”商初雪道：“掌控这个世界的权力。”

老人咳了两声，道：“既然你能问我要这个，那你也该知道这是其他的你给我的，已经是我的了，你要的话需要拿代价来换才行。”

商初雪挠挠头，为难道：“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换的东西了啊……”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老人道：“不如这样吧，我跟老爷爷你租好不好？用我明日之后所有的性命换取三分钟的统治权。”

老人一愣，看了看一旁不得动弹的商初晴，随即叹气一声，对商初雪道：“罢了，你想要做什么？”

商初雪不舍的看了看商初晴，道：“我要用我的存在换取凡人们的灵根，和影子们的灵魂，让他们真正的活着，最后，将我的一切都交给她。”

商初晴瞪大了眼睛，老人摇摇头，道：“何必呢，我早提醒过你了，你妹妹做的事足以毁灭这天地。”

“这是我的错。”商初雪低头，“我没有早点察觉到她做的事。”

“你现在选择还来得及。”老人苦口婆心地劝道：“影子本不该存在于世，商初晴原本的轨迹也不该由你来承担，她做的事也该由自己来承受后果，没理由让你来付代价。”

“这恐怕不行。”商初雪苦笑着望着面色焦急，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商初晴，轻道：“她是我妹妹，也是我喜欢的女孩子……所以，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一错到底呢。”

“罢了罢了。”老人面露无奈，“既然你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劝你了。”反正他也从来没有劝成功过。

“谢谢你，老爷爷。”商初雪在老人面前深深的弯下腰，随即来到商初晴面前，轻轻地将她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商初雪轻抚着商初晴带着不解与惶恐的眼睛，无奈道：“我想啊，我这一生大概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当中度过的吧，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大概不知道吧，便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个世界并不完整，没有人能飞升，神话终究只是神话罢了，所以你要做的，凡人需要的大量灵气其实是掠夺着我的存在，所以我才会莫名的打从心底厌恶影子，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身便是掠夺。”

“影子只是容器，没有灵魂也没有心，所有的动作都是模拟，他们活着的唯一理由便是将灵气装满自己，所以修行才会这般迅速。”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生灵，若真如你做的那般用他们当做祭品，变成了孕育灵根的给养，你的灵魂将被鲜血染黑，彻底堕入虚无，永生永世都不能出来，可若是他们没有死，这个世界也将会被他们吞吃破坏殆尽，因为他们是你做出来的，所以你还是会堕入虚无之中。”商初雪摊手，无奈道：“你说，你是不是给了我一个大难题？”

商初晴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说话，却没有人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商初雪抹掉她眼下的泪水，叹道：“我爱你，初晴，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

“可是我却无法放弃礼义廉耻，没有勇气面对爹娘的责难。”商初雪苦笑，“我也是纠结过许多次的啊，好多次，我也想，爱便爱了，就算我们是姐妹又如何呢？我们明明是相爱的，只是相爱而已。”

“可是我做不到，正因为我们是姐妹，所以我才更不能放纵自己，也不能任由你放纵自己。”

“我们的爱是错误的，我没有办法将错就错，我想过，若是两人相爱，即便是坠入地狱，只要在一起便无所畏惧，可是比起两人一同坠入地狱，我却更希望你能一个人生活在天堂之中。”

“最后了，我亲爱的妹妹，我爱着的女孩。”商初雪泪流满面地拥抱着商初晴，低声道：“好好的活下去，我是个懦弱的姐姐，没有看着你死去而后独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所以，活下去，做你想做的事，完成它。”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也是对你的惩罚。

“不……要……”商初晴拼劲全力的挣扎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地道：“不……要……”这算什么？这便是她逆天而行所要接受的惩罚吗？那为什么不惩罚她？为什么要让商初雪来替她承担？

“不要……不需……不……你……我……不……”

老人摇摇头，对商初雪道：“开始吧，我已经厌烦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