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流葻回到寝室,天已经微微黑了。夏天白日长,天空泛着晚霞过后的紫色。寝室没有开灯,靳流葻以为风犹火不在。没想到,一进门,眼前的那景色美得让她有吃惊。床边,风犹火安静地坐着,俊美的有着棱角的脸庞一侧对着窗外映着天空明亮的淡紫,另一侧则是淹没于黑暗的诱惑,。少了平时所见的冷然煞气,多了一分平和宁静。温柔成熟的女性气息,淡淡地散发着,温和而又让人安心的强者气息。
风犹火双手放在身前腿上,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端坐着也不觉得不舒服,似乎享受这份宁静。发觉了正有些迷恋这幅景色的靳流葻,侧过脸微微点头表示问好。靳流葻缓过神来,轻轻走过来坐到对面的床上。
望着风犹火,想起中午发生的事,靳流葻思绪开始飘荡,没有意识到这样盯着别人看的不妥。
“可以吗?和我住一起。”风犹火低沉而又比平时温和的缓慢平静的声音,她微微抬头看了看靳流葻。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坏人吗?”靳流葻歪着头,清秀圆润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真诚的笑容,尽管心智远比外表成熟。风犹火不禁觉得她挺可爱。
笑了笑,风犹火说:“一件事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一个人也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要太在意他人对你的看法,特别是不值得你在意的人。否则,会活得痛苦而劳累。”
靳流葻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知道风犹火是在说“要点”的事。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但性格情感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其实她很想问风犹火,为什么帮她出头,但想起自己的逃避,话又出不了口。而这种委婉的关心,有点让她受宠若惊,毕竟自己比平凡更平凡,没有存在感。
“我叫靳流葻。”靳流葻找话说,离睡觉还早,不想停留在这个话题上。说出口才觉得这句话很突兀,好像对方从未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样。(当然也有这种可能)
“流动的山雾?”风犹火知道岚是山间雾气的意思。
“不,是草字头的葻。风吹草倒伏的样子。流动的风吹坚韧的草。我父母希望我如野火烧不尽的草般平凡而坚韧,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顽强生存。”靳流葻解释说。
“很适合你的名字。”风犹火转念想到自己又是风又是火,是不是挺克这株小草的,有些想笑。
“你的名字很特别。如火的风,潇洒霸气,但不像女生的名字。”靳流葻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的父亲叫风尚炎。我是男是女,都是这个名字。”风犹火说,声音变得不带情感。
“哦,你父亲是希望你像他一样有才能是吧。”靳流葻没有察觉风犹火的情绪变化。
“他不配做父亲,更不配做丈夫。”风犹火冷冷地说,心底生出一丝恨意。想起父亲对母亲的不忠绝情,对自己的利用。若不是顾及商场上的颜面,恐怕早就离婚了。
靳流葻感觉到了风犹火冰冷生硬的气息,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家庭,父母虽无权无势,生活也算富裕充足,最重要的是家庭和睦,父母恩爱,也爱着她。不由得为风犹火感叹。
靳流葻不想戳风犹火的痛处,看她的样子也并不想发泄,便转了个话题,“对了,听说你成绩很高,高考考得不错。能告诉我你在哪里读大学吗?什么专业的。”即使不喜欢八卦的靳流葻,也只有找话说说了。
“F大,工商管理专业。”风犹火似乎不愿多说字。
“B市的F大啊,发达的地方的好学校。专业也很不错。听说那个学校的生物学也很不错,我也想去那里。不过,我的实力,想考上B市的一本大学都难。”靳流葻以为她还在刚才的情绪中,便把话接下去,调节气氛。
“我不喜欢这个专业,这是我父亲选的,说是方便以后在公司干活。”风犹火的语气如无声的寒风。
“你父亲……”靳流葻表情和心情一样吃惊,“没有……问你的意见?”靳流葻的父母说好以后不会插手靳流葻的专业问题,只要她不去当警察特工这些要死要活的。不过,以靳流葻现在的身高水平和身体素质,想进这些要命的行业想都别想。
风犹火冷笑了一下,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的地板,轻轻点点头。
这真不是一场愉快的对话,靳流葻不敢再挑起话题,生怕一不小心又戳到风犹火的痛处。她想过去抱抱风犹火,安慰一下她,可是她不敢。天生的性格矜持又有些羞涩,害怕遭人拒绝。
门外传来学生们嬉戏吵闹的声音,反而显得屋子里的气氛格外的安静。风犹火坐在床上开始放空,在想很多很多事情,过去、现在、未来,杂乱无章,又清晰地压抑着你。而靳流葻面对这尴尬的安静,有些坐立不安,她有点想逃。尽管她是喜欢安静的人。在风犹火面前,总有些小小的紧张。对着她强大和美丽的欣赏,还有自己小小的自卑,亦有些对着她命运的不忍与好奇。其实,只是欣赏着她,便是一种快乐。风犹火并不讨厌自己,这让她安心。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倔强又自卑的靳流葻,明白世间险恶却又坚持着善良的靳流葻,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很累。
对不起,她想说。靳流葻总是把周围人的不快乐归咎于自己的不对。可是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快乐的事?对不起我活得比你自由?生活在有钱的家里也并不一定幸福,我是不是该感谢上天?每个人都是带着命运出生的,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年的对不起,到底是对不起什么。可笑……
什么都没说,靳流葻起身,坐到桌子前,打开仅有的一盏台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画画。偶然回眸一瞥,发现风犹火望了自己一眼的神色里带着淡淡的羡慕,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为何会羡慕?自己也有值得被羡慕的地方?
风犹火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沉思,她喜欢画画,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学,她所要学的一切早已被安排好,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正是早年的这些压抑,使风犹火后来的反抗性格充满了野性。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该睡觉了。风犹火也没什么事干,早早地躺在床上,随手拿过几件衣服搭在自己身上当被子。夏天的衣服很薄,盖在身上和没盖没两样。
听到身后有很大响动,风犹火转过身,看见靳流葻把自己的床推了过来,将两床拼在了一起,然后一床薄棉被横铺在了自己身上。
“我不冷。”风犹火起身,哪怕不是睡觉,这种距离都会让她感到不适,她不喜欢别人和她太亲近。
“山里夜间会降温,夏天虽然不用盖太多,腹背都要搭上能御寒的东西。你这样早晚会感冒的。我的被子够长,横着我们都能盖。”靳流葻没说,其实她喜欢一个人把被子裹紧全身。
“不用你多管,别人在身边我睡不着。”风犹火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她本能地拒绝,本能地防卫。话脱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伤了靳流葻的心。风犹火咽了一口唾沫,道歉的话哽在嘴边。同样是倔强,却不同于靳流葻,能让她低头的人真的不多。即使道歉也多是出于礼貌。
靳流葻没有说话,低头将床拉开一些,到自己正好能盖到被子的距离,让两人中间的被子塌下去,然后关了灯,钻进了被窝。风犹火看了看靳流葻的表情,还是看出了掩饰不住的黯然。靳流葻平躺着,没有去看风犹火,睡不着也闭上眼。她习惯右侧卧位这种安全又对心脏有利的睡姿,但是转过身就会看见风犹火,就会尴尬和难受。
风犹火没有告诉靳流葻,其实过去几天她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会被冷醒,然后盯着天花板等着天亮。毫无感觉,冰冷麻木,连悲伤都没有,就像她对这个世界的态度。看着两床之间塌陷的沟壑,这个自己造成的隔阂,拉开了两个人的心灵距离,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冷漠有了那么一点内疚。她在生活中习惯性和那么多人划分三八线,从未觉得不妥过。而靳流葻,应该是难得这么久以来,能够接近她一点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得很高,月光洒进来,屋里隐隐的银光。靳流葻侧过身,发现风犹火也右侧过身睡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但是她的睡姿很奇怪,有点蜷缩,很没安全感的姿势。一般来说,小时候缺乏照顾的人往往没什么安全感。风犹火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呢?靳流葻看着她,她的长发散落在枕边,尽管隔着距离,还是能感觉到一种气息,成熟稳重又带着女性的温和柔弱。靳流葻看着她的背影,忘记了时间。
“闻子文……”喃喃的梦呓,叹息般,气若游丝。声音很小,若不是靳流葻醒着,根本察觉不出。靳流葻不知为何听着有些心痛。以为她还会多说几次,却听见风犹火长长叹息了一声,就不再有动静。
夜,很长,靳流葻在努力放下思绪和情绪后,终于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进程有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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