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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水昌见那人长相甚异,一双手尺许来长,作揖时竟遮住了胸口。心中好奇,便对他上下打量不已。那瞿天师见郑水昌这般瞧着自已,倒也不恼,哈哈一笑,道:“这位船家面相宽和,极是福泽深厚。安君倒是眼力上好。”安姓客商是个爱说话的,听了便道:“瞿天师说得对,这次行船,多亏了郑大郎……”说着就絮絮叨叨,与瞿天师讲行船艰险等语。郑水昌自不着意,领了工钱便行。下船时忽听瞿天师哈哈大笑,朗声道:“既如此,我辈修道之人,当为安井江行船客商布些福祉。”郑水昌也不懂他话中之意,惦着家中,忙忙自去了。

他连夜赶路,走了几日几夜,方近家门,便见屋顶炊烟缭绕,那灰衣少年正倚门笑望他归来。他张臂奔上前去,与爱人搂在一处,心中狂喜莫名,只觉此生再无别求。

两人把臂进房,郑水昌问起白翊伤势,白翊依在他怀中,笑道:“你自己瞧吧。”郑水昌掀起他衣衫,瞧那雪白肚腹上,一道殷红痕迹横亘,艳如丹霞,他心疼地伸手抚摸。白翊一笑,顺势便握了他手,向自己下腹处探去。郑水昌思念了他数年,如今那还把持得住?心跳如鼓地将白翊掬在怀中,抱上榻去,扯了衣服行事。

他执起白翊双足张开,放在自家肩上,忽然意动,转过头去,在一侧的细白脚背上亲了又亲。白翊被他的碎胡渣子亲得麻痒难耐,要缩脚回来,却又被郑水昌捉住了足踝不放,酸软得连足趾都蜷了起来,扭动着吃吃笑道:“大郎只欢喜我的脚么?”郑水昌涌身压住那晶莹玉体,喘吁吁笑道:“阿鳞身上,哪处我都欢喜……”

两人雨狂风骤,抵死缠绵了大半夜,方双双筋疲力尽,搂在一处卧下。郑水昌却依旧不愿离了白翊身子,定要交连一处。白翊啐道:“好好一个老实人,做起这等事便没了羞耻。”郑水昌不答,只搂着他上下摸索,心满意足。

抚至小腹处,又摸到那道微凸疤痕,虽伤处已好,但郑水昌依旧心疼道:“怎伤得这般狠?”他日前也曾问过,白翊却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听他又问,沉默一刻,终于恨恨道:“有个老牛鼻子,不知在哪儿学了几式驱龙术,要驱我等龙族为他作法行功。我与他相斗不过,拼了命才逃了出来……”因道:“这河滩地我也不能久呆,咱们明儿便走了吧?”郑水昌听他讲述,已明白此事生死攸关,毫不犹豫应道:“好。”

不料第二日大雨如瀑,天地间象是挂下了无数水帘,地上水积如潭,直是一步也走不出去。白翊站在门口,瞧着那瓢泼大雨,愁闷道:“若我化回龙形,定然会被那老牛鼻子发现……”郑水昌搂住他,道:“那便再在这里住上几天,家中尽有粮米。在家中呆着,老道士总不能上门来吧。”白翊想想,并无别法,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侧耳细听,远远的江水奔涌如雷,郑水昌道:“好大的雨,安井江要涨水,纤夫们也行不了船了。”白翊依在他怀中,笑道:“你以后又不再做纤夫了,想行船之事做什么?”郑水昌低头亲亲他,叹道:“我只是为我那些兄弟们想一想,穷纤夫终是要劳苦挣命一辈子罢了……”白翊温柔抱住他宽阔肩膀,轻轻拍拍,默然不语。

到得晚间,江水咆哮声越来越大,白翊心神不宁,道:“大郎,江水……可淹得到咱们屋子处来么?”郑水昌安慰道:“我家数代都是住在这里的,从没有过江水涨到这处高地上来过。”白翊略略放心。两人既被雨困在房中,自然日夜极尽于飞之乐,浑忘外事。

又过几日,屋外涛声如万马奔腾一般,白翊伏在窗口上看了一刻,面色凝重地道:“大郎,这雨若再下一夜,江水必然要涨上来淹了这里,我们如今非走不可。”郑水昌瞧那江水狂涛,已近在眼前,也自心惊胆颤。便寻出破旧蓑衣,与白翊顶在一处,冒着风雨离了家。

天上的雨依旧如河汉倒泻一般,下个不休。蓑衣毫无用处,没走几步,两人已浑身湿透。郑水昌心疼白翊伤势刚好,生怕他冷,张臂将他护在怀中。白翊在雨中指点道路,两人相互扶持,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忽听天上一声霹雳,闪得天地皆白,山川间一片刺目亮光。郑水昌还没回过神来,已听白翊惊呼一声,一把拉去身上蓑衣,将他推到身后,对着天空狂吼道:“贼牛鼻子,我便是死,也不受你差遣!”

郑水昌识得他这许久,一直见他言笑晏晏,温润和顺模样,头一次见他这般暴怒如狂,立时心知他们此时,必是遇着了极难极可怕的事情,正想张臂护住白翊,忽见白翊回过身来,双眸充血,再不复以往的软款温柔,吓得唤道:“阿鳞……”白翊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上他的嘴唇!郑水昌不由自主地便张了嘴与他纠缠,立时觉得一团滚烫火团被那软款小舌送将过来,霎时滑进咽喉深处!

白翊放开了他,又恢复那平日那般眼眸似水的温柔,轻唤他一声:“大郎……”语气中无限依依,却再无别话。最后瞧了他一眼,便转身奔向江边,涌身一扑,顿时化成一条白龙,破空而去!郑水昌大吼一声:“阿鳞!”正要追将上去,便见云中忽然伸出一只巨手,直向那在空中飞舞的白龙抓去!白龙暴吼连连,四爪生风,向那巨掌撕扯扑击。那巨掌却毫厘无伤,一把抓住龙身。白龙惨号一声,被巨掌拖入云中去了。

郑水昌连滚带爬地扑至江边,狂叫道:“阿鳞,阿鳞——”声音嘶哑如狂,盖过了风雨咆哮。

大雨又下了数日,方慢慢雨势稀疏起来。安井江已变得江面开阔,浊浪翻滚,平日里的暗滩险礁早已深至水下数尺,再不见踪影。郑水昌沿着江岸,跌跌撞撞地前行。待雨住风息之时,他已经走到了夔州。

他在夔州街市里四处乱转,到处打听那位安姓客商的下落。那客商不多走船,因此少有人知,最后他终于在相熟的纤夫嘴里,打听到了那位安姓客商的住处。他上门去访,那客商倒也热情相待,听说他要寻那位瞿天师,拍大腿道:“你若问第二个人,也不知道了。那位瞿天师与我祖辈便是旧交,他不在夔州城住,却在瞿塘峡南岸一处道观里修道。大郎若要访他习道,最是道心纯凝的。”又指点了他去天师观的路程。

郑水昌再不停留,离了夔州,便往天师观而去。这些时日下来,他已觉出自己身体有了异征,几日不食不休,精神依旧健旺如昔,心知当是白翊喂服于自己的那粒火丸之故,更是对情人思念如狂,穿山过岭,不惧艰险,昼夜兼程赶路,两日便赶到了天师观所在之处。还未寻到观门所在,已听周遭山民议论纷纷,说是天师擒了一条孽龙,要在观中造塔,永镇江水之患。

郑水昌心胆欲裂,疯也似的奔至天师观,见门口往来不绝的都是观看孽龙的人。他直闯进去,便见朝思暮想的那条白龙被链捆锁缚,满身鲜血地被押在观中正殿之外的香炉跟前。他疯狂挤进观看的人众,一把推开看守的道士,扑通跪在地上,抱起双目紧闭的白龙,嘶声叫道:“阿鳞,阿鳞,你醒一醒!”白龙软软的伏在他怀中,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身上数处伤口,深可见骨,汩汩流血。血水与他的泪水和在一处,滴落尘埃。

看守白龙的道士上来要扯开他,郑水昌狠狠一挥,神力忽生,将一众道士尽皆推跌在地,众人齐声惊呼。郑水昌拉断白龙身上锁链,抱着白龙站起身来,众人立刻让出路来。

忽听一声道号,人群尽处,站着仙风道骨的瞿天师,巨手执一柄拂尘,道:“原来孽龙的内丹,便是为施主所吞。施主既然已有仙骨,何必还与孽龙纠缠?”郑水昌不理,抱着白龙往外便走。

瞿天师拂尘一摆,拦住他的去路,沉下脸来,道:“施主,孽龙已为我观中所擒,岂能让你带走,让它再祸乱人间?”郑水昌一凛,道:“他如何祸乱人间?”瞿天师仰天一笑,森然道:“孽龙不识天道,享用江中灵脉,却不识与江上生灵谋一点福祉。岂非人间之祸?”郑水昌道:“他不听你驱使,你便要杀他?”

瞿天师听他当众指责自己,脸色一凝,道:“安井江内十五条龙,连日行云布雨,淹没江内险滩暗礁,为江上行船客商开一条广阔水道,以免船覆人亡之祸,那是天大的福德。如何只有这条孽龙不遵!”观中众人一片嗡嗡议论,有人便道:“擒了那龙来,尸骨造塔!”

郑水昌怒火如炽,但他本是无知无识的一名纤夫,哪知如何辩驳瞿天师的道理?见观中道士已堵住去路,心知今日白翊定是凶多吉少,心急如焚,忽地灵台清明,喝问道:“那安井江边万千纤夫,如何活命?”

瞿天师被他问的一愣,郑水昌却不放过他,道:“安井江边纤夫贫苦,多少人凭力气挣饭,也养不活妻儿,你如今竟将他们活命的路也断了,还敢说什么福德!”瞿天师从未想及此事,此时听了,顿时语塞,郑水昌大步向前,众人不敢阻拦,让出路来。

瞿天师在他身后喝道:“你吞了孽龙内丹,他已经活不成了,你带他走,又有什么用处!”郑水昌一惊,转回身来,忽见怀中白龙眼睁一线,大喜,道:“阿鳞,你……醒了?我这便去为你寻药!我……我要怎样才能将内丹还你?”

白龙半张口唇,声音模糊,道:“大郎,不成了……你将我葬在安井江边吧……我可以为你护着你的……纤夫兄弟……”郑水昌吼道:“不……我还你内丹!”白龙嘴唇微动,仿佛又是白翊唇角含笑模样,断续道:“可惜我化不出人形,让你再瞧一眼……”一丝鲜血自唇边流出,蜿蜒流过郑水昌胸前。白龙眸子中光芒散尽,再不动弹了。

郑水昌抱着白龙尸身,痛断肝肠,泪流满面,跪倒在地,嗓音嗬嗬,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众人一片唏嘘,瞿天师瞧了相拥的一人一龙半晌,他非铁心之人,心下自有感触,终于怅然说道:“既如此,你便留在安井江中,作江水之神,护着……你的纤夫兄弟,也守着你的白龙吧。”

自此,安井江边出现了一段险滩,蜿蜒曲折,如龙形九转,滩边常有白玉卵石,形似龙鳞,世人呼之为“白龙滩”。

传说夜深人静之时,便有江水在险滩前冲波逆折,回旋不去,江涛声声,连天而去,仿若龙吟悲啸,痛彻九天。

第四章 藏钩

端午节间,荆湘之地处处有龙舟竟渡,端的是热闹非凡。荆州刺史名高旻者,初至任中,便赶上了这天下有名盛会,自要亲自主持。端午那一日,江畔竖起无数彩楼席棚,人潮汹涌。江中健儿踏在涂油抹朱,龙睛鲜明的龙舟上,在江涛中起起伏伏,便如乘龙御波一般;岸上丝竹鼓吹喧天,欢呼声震天动地。

高旻头次见到这等盛况,大大地欢喜起来。他生性热烈旷达,站在官家彩楼之上,呼叫跺足,长袖飘飞鼓掌喝彩,几忘了自家一州之牧的身份。荆州军民见年轻的府君与民同乐得如此忘情,更是激昂笑闹不绝,一江波涛都似带上了纵情欢闹之声,龙舟鼓手在喧哗涛声之中,雨点价擂鼓,龙舟如箭,泼剌剌穿过终点驿楼,鼓手臂如腾蛟,挥槌击下锦标,转瞬间已擒锦标在手,高高波涛之间挈起,向着两岸山呼海啸般欢腾的人们,楼上衣袂乘风,眼眸笑意晶亮的府君遥遥致意。

竟渡终了,城中大户石仲源家的龙舟夺了正日的头筹,高旻亲赐绢匹银碗等彩物与鼓手桨手,众人谢赏。高旻见那鼓手身姿硕长,眉目清秀,并不似一般健儿那般剽悍壮健;又见他身着的短衫被江水打得透湿,并不曾象其余人那般在衣衫上涂抹桐油,以免湿衣妨碍比试。那水湿衣衫勒得他宽肩细腰,身段如劲松般挺拔;知他水性定是高出众人许多,才能这般闲适随意,一样轻松夺魁。便对来谢赏的石仲源笑道:“石公自何处寻来这等健儿?荐他去水师处任职,方不负了这一身本事。”

石仲源笑道:“得明府青目,石某幸甚,这是我最小的儿子石纾,虽赖祖荫,却不乐功名。府君肯荐他从军,却是石家的福份。”高旻性子昂扬,听这般说,朗朗笑道:“万里觅封侯,方是男儿事体。石公既合意,我便荐他荆州都督府中去。”石仲源瞧了一眼石纾,见他一声不响地拜倒在地,知道儿子愿意了,便也惊喜揖道:“府君抬爱,石某安敢不遵?”高旻呵呵大笑,令石纾日后自来府中取荐书,石家父子拜谢不提。

至晚间,高旻方归府第,将与亲友至交开端午节宴,忽有从人报石家郎君求见,高旻想起日间事,笑道:“不是说不乐功名么?倒来得这般急切?”便令从人领他到书房相见,自去取纸笔写荐书。却不料因是节间,府中书童见府君不在,也溜出去玩耍,书房里无人侍候笔墨。高旻见砚台干涸,只得自家磨墨,大不耐烦。

石纾被从人领至门口,揖道:“石纾见过府君。”高旻磨着墨,端着府君架子道:“罢了,进来。”从人见刺史亲自磨墨,赶紧要上前侍候,石纾却插进来道:“是我扰了府君,便与府君研墨赔情。”说着便走过来,自高旻手中接过墨锭来,慢条斯理,研得不浓不淡,在砚中墨香微敛。高旻见状,玩笑道:“你可比我的书童伶俐得多了。”话方出口,已知不妥,石纾毕竟是有祖荫的人,如何能将其比成奴婢之属?正想说句转圜的话,却见石纾一笑,道:“人市上却买不到,府君到天市上寻吧。”高旻见他豁达郁和,言语有晋人风姿,心下好感顿生,笑吟吟拈起笔来,在砚中舔饱了墨,就要落笔。

却又有贴身厮仆进来,道:“阿郎,杜司马来拜。”高旻忙吩咐道:“呵呀,今日是我府内宴,少不得要请杜司马留席,却不可怠慢。”说着放下笔来,歉意地瞧了石纾一眼。石纾见状,拱手道:“石某搅扰府君,本就心中不安,这便告辞了。”高旻笑道:“今日既是内宴,不必拘上下尊卑之礼,你今日龙舟竟渡,夺了头彩,岂有不在这里喝上几杯水酒的道理?”石纾听说,方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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