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令羽转过身来,淡淡一笑,绝色倾国,樊天虞仿佛看见漫山乱红,那隔世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花开 血溅山河
太平的日子总不会长久。
那天的雪下得铺天盖地,从透明的天空落下,如梦似幻。只是樊天虞刚提着书包出门,就见自家门口站满了身着黄色军装,端着刺刀的日本人。他要出门,便被门口的士兵拿刺刀挡住。心里暗自惊讶了一番,便立刻关上沉重的朱红色大门,飞快跑进樊瀚文的房里,连门都没有敲就一把推开冲了进去。
“爹,为什么外面全都是日……”话说到一半,他愣住了,自家父亲正襟危坐,一脸肃杀之气,旁边的藤椅上正坐着身穿军服、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矮胖军人,显然是日军高级将领。那个小胡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锐利狡猾的眼睛看向他,用口音奇怪的汉语说道:“樊少爷,幸会。”
樊天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慌乱之间,他看向自家老爹,却不料樊瀚文大吼一声:“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那严厉的口气有些不同寻常,樊天虞忽然想起秦紫川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传闻说秦家被日本人占领作了根据地,秦家一举迁往眉山了。难道自己家也逃不过这种命运么?
他的拳头攥在腰间咯咯作响,你脸上却出奇地镇定。这个时候,不能让老爹一人应付,他想。于是他索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打算看看情况如何。
“孽障,叫你滚出去没听见么?”樊瀚文猛一拍桌,桌上的茶盏被震翻在地。
樊天虞冷静地看着自家老爹,道:“爹,我都知道了,让我和您一起面对吧。”他看见老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一旁的日军军官冷笑一声:“樊老爷,不必动怒吧,令郎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不就是要我樊家的宅子么?龟田,只要你放了我樊家上下老小,这宅子归你。”樊瀚文语气清冷,可樊天虞分明看见自家老爹放在膝盖上的手隐隐颤抖,想必是怒气冲天了吧。
他的脑子飞速思考,这种时候不能硬碰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出宅子,先保住性命再说。想必自家老爹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缄默不语。
龟田哈哈大笑:“好说好说,就知道樊老爷是爽快人!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樊老爷答应把贵宅借给皇军一用,我保证,皇军会待樊家人如贵宾。那么就请樊老爷在上面签字吧。”说着,他递过一张早已拟好的契约书。说是借,其实是明目张胆地抢。
樊天虞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残阳如血,将满地白雪映得如同血河的下午,樊家所有男丁女眷,全部拿着包裹,如同残兵败将一般从那个曾经在平民百姓眼里高不可攀的门槛上迈了出去,从此再也无法回来。
他望着天边的夕阳,眼中有血色光芒。
幸好樊瀚文在乐山还有几处闲置的宅子,樊家人还不至于流落街头,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对于樊天虞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他决定参加陆军。樊瀚文知道他的想法后,露出欣慰的表情。临行前夜,母亲苦口婆心地叮嘱他要爱惜身体,吩咐下人仔细地收拾行李,流着眼泪看着儿子坚毅的轮廓,樊天虞抱了抱母亲,坚定地说道:“娘,别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虽说是大少爷出身,可他自小就在樊瀚文的逼迫下学习各种强身健体的武术,身体不比那些自幼吃苦的士兵差。在军队里,他很快适应了艰苦的环境,每月按时给家里写信。
时间无情地流逝,山河已变更了模样,他跟随国民党陆军部队行军打仗已经一年,晋升到了第十二师师长的职位。这一年来,他几度出生入死,被日军的炮弹炸飞过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时,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处水阁,如水琴声中那绝美的身段,华丽哀婉的腔调,以及那双浸满清冷月光的眼眸。
有些人,即便隔了山河流转,星辰变幻,那记忆也绝不会在脑海里消退。
那年春天,飞花满城,他领导的师取得大捷,歼灭了日军一个旅的兵力,下属便提议好好庆祝一下。军队停留的地方,正是他的故乡---泸州。路过樊家昔日的宅子时,已然一片断壁颓垣。安排好部队的住处后,他独自徒步到昔日的老宅子里,外墙已经被火烧的漆黑一片,朱红色大门哪还有影子,他苦笑一声,迈步进去。院子里曾经精心呵护的园子如今俨然一片蔓草荒烟,木质的门窗廊柱断得横七竖八,到处结满了蛛网。
脑海里不禁又浮现起当年那低沉华丽的腔调:“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这般、断井颓垣……”他走到自己的书房外,虽然外面面目全非,但还是可以遮风避雨的,结实的胭脂清水砖盖的房子,漫天火光里竟也保存了一部分下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檐上全是蛛网,他矮身进去,忽然,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球---竟然是一只清晰的脚印,看样子是新的。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这屋子有故人来过!往前一看,一路脚印。脚印尽头,是原先位于窗前的桌案的位置,可现在已经空无一物,他昔日曾经在那里博览群书,挥斥方遒。
只是如今被一个清冷消瘦的身影占据。
那人一袭黑色长衫,如墨碎发随着窗口吹来的风而舞动,阳光照射进来,他在光影尘埃组成的迷雾里,不经意转头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樊天虞内心一颤:“令羽?!”
“许久未见,樊少爷可好。”淡淡的语气,清冷的容颜,樊天虞觉得那是月光下的一棵翠竹,单薄坚韧。心中偶然浮现的身影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有些无措。只是他不再是昔日羞赧的少年,而是统率一整个师的军人,便很快镇定下来。
两人默契地出门,魏令羽跟在樊天虞身后,随他进了一家茶馆。
喝着清淡的茶水,樊天虞问道:“怎么想起去我家故宅?”
“思念故人罢了。”这口气,比茶水还淡。樊天虞看他,却见他只是低头啜饮着茶水,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莫非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我二叔?”樊天虞惊诧不已,却不觉加重了语气。在魏令羽听来,这语气中分明带着怒火。
魏令羽抬头,眼中似乎蒙上了茶盏中的水汽,扑朔迷离,语气却冷了许多:“樊少爷的二叔又是何许人?恕魏某难以记起。”
“那你所说的故人,又是什么人?”樊天虞语气镇定,却不禁心跳加快,他期待一个答案,虽然希望几乎不存在。他们不过只是见了一面,甚至连话也没有一句。
“故人相逢,樊少爷心知肚明,何必多问?”他的眼眸直看进樊天虞心底,樊天虞杯中的水险些洒了出来。而这些都被魏令羽看在眼里。
几年过去,不过萍水相逢,你却不假思索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叫的是令羽,甚至不是“淇翎”,而我们偏偏相逢在我对你刻骨思念的时光碎片里。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一见钟情。
樊天虞的嘴角牵起一个弧度:“令羽口中的故人原来不才正是在下啊,哈哈哈。这几年行军打仗,却也不曾忘记令羽。说起来,令羽现在还在碎玉堂么?”
“碎玉堂?早就变成碎玉了……”仿佛回忆起了当初不堪的记忆,魏令羽的声音低了下去。
樊天虞心中一紧,问道“那令羽现在在哪里?还唱戏么?”
魏令羽冷笑一声,却显得无比单弱:“戏子而已,不唱戏又能如何?”顿了一下,他道:“今晚有戏要排,告辞了,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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