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我们找了个地方休息。一天的疲惫瞬间将我拽入了梦境,在梦里,我又回到那个地方,双腿像是被钉在地上,尖叫被堵在喉咙,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在梦里,费明明是看到了我,他的眼睛满是攫取的贪婪和疯狂的笑意,他没有张嘴,可我却听见他那砂纸摩擦一般的嗓音在我的脑子里响起“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我的心一下掉进冰窟,浑身抑制不住的拼命颤抖。
“嘿!醒醒,你快醒醒!你冷吗?还是病了?”凯的声音突然打破梦境将我唤醒。我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才发现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你小子这是做噩梦了吧,是不是梦见赌博赌输了裤子,哈哈…”凯被自己的笑话逗得大笑,而我却在他吐出的烟草味中渐渐彻底清醒。
凯还没有睡觉,于是我也就跟他一起在篝火边坐下。盯着红色的火焰,我又想起来刚才的梦境,我觉得必须得把这件事说出来,否则我早晚得疯掉。这样想着我转过脸去看了一眼凯,却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
“你知道一个叫罗宾的人吗?”
“北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刺客嘛。”
“没错,就是他。还记得彼得跟你说过的那个老兵,他就是罗宾。”
“嘿嘿,听说他干的不错,那个被他杀死的贵族死的很惨,北陆的格局也因此而彻底改变。不过这倒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么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他死了。”
“死了?”
“你知道费这个人吗?他曾经是个武器专家。”
凯吸了口烟,摇摇头。
“罗宾就是他杀死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随后我便将整件事全都告诉了凯,包括老兵曾经告诉过我的那些。听完我的话,凯抽着烟沉默良久,才忽然磕了磕烟斗开口道:
“也许,罗宾该再等一等。”我向凯投去疑问的目光,可是他仍旧凝视着火焰自顾的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罗宾刺杀的那个贵族几乎已经整合了整个北陆的力量,只要再等几年也许就可以结束这个纷争的乱世。罗宾可能是拯救了眼前的人,但也可能是把更多的人推向了死亡。”
“可是魔鬼建立的世界又会好到哪去。”
“残酷的秩序总比没有秩序要好,再说凡事总会遵循着宇宙的秩序走向,无论是这个小石头星球,还是行省,乃至整个帝国,银河在上,万事万物总有它该去的地方。”
帝国?这是我第二次听见这个称呼,从前在那个完全封闭的山间农场里我就曾经听流浪的牧人说起过,现在凯也提到了这个名字,他们说起这个词的时候,都是那样一种敬畏的神情,不知为何那种神情总让我觉得生命的微不足道,可越是感到卑微心里就越是觉得不甘,满腔充斥的激荡之情似乎在寻找着发泄的出口,让我觉得自己必须去做点什么,并且一定能做成功。
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乱世迎合了我内心深处一个不为人知甚至不为己知的角落,虽然被恐惧驱赶着从那座破败的农场逃出来,但在逃离的路上我终于可以正视自己对外界的渴望之情,我开始觉得自己本来就是属于这个外面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有一件事情正在等着我,只有我才能将它完成。
后来凯又继续开始讲他的家乡故事,那些在我听来天方夜谭的却被他讲的跟真的一样。
“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我问道。
“那里,那里是淌着奶与蜜的国度,哈哈…反正到了那你就知道了,快了快了,你去睡吧,睡起来我们就要到家啦!”
后面的路程凯变得越来越焦躁,一反当日初遇时的悠闲模样。这时我们已经走出了森林,一扫之前潮湿阴暗的压抑,我回过头去看向身后,感觉到背后有一种阴凉的感觉,它是在那片密林中发生的事给我生命中印刻下的印记,让我总不要忘记自己是踏着什么东西才走出那里的。
凯的木腿像是在与岩石喃呢,不断敲打着“快了,快了,快到了”的迫切鼓点,我也随之焦躁起来,却是为了头顶上刚刚被我赞美过的太阳。彼得看出凯的反常,陪着他走在前面,还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在后面看见彼得的小脸被晒得通红,只好将那方披巾撑起,上前去为他遮挡点阳光。
我们走的路越来越荒凉,从石滩渐渐变成了沙地。食物和水已经成了问题,而凯却仍然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走。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后,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揪住这个老疯子的领口对他咆哮着说:
“嗨!伙计,你确定你没走错路吗?再这么下去我保证咱们就得跟你这条木腿一样被太阳晒得又干又硬!”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凯也许真的是被太阳晒得神经失常了,他脸上一道道汗水干了之后析出的盐渍,嘴唇干裂,两眼发直。这样子让我想到了费,于是我松开手一把推开了他。我开始想着明天要不要甩开这个老家伙带着彼得离开,但这一次彼得可能不会再向上次那样跟我服从我的安排。就在我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彼得清脆的叫喊:
“乔,乔,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神迹
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听到呼喊声我稍做犹豫,而凯却突然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狂奔过去。我暗骂一声,也急忙跑了过去,只觉得嗓子里都要冒出火来。翻过一座小丘,我看到彼得坐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下面,正努力想把已经失去知觉的凯的脑袋搬到自己那双细腿上面让他靠的舒服些。
那是一株十分粗壮的大树,枝条纠结盘绕,可以想见它在繁茂时期该是多么壮观,只是此刻它已不知死去多久,树皮上已经被太阳晒成了浅白色,与其说它是一棵树不如说成是一棵树的化石更为恰当。我走近去看彼得他们待着的地方,只见在那里的树干上,在开裂的树皮上刻着一个大大的“K”,是被刀子一下一下刻出来的深深印记。我正想伸出手去摸一下那个刻痕,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凯醒过来吐出几口白沫,转过头向着我的方向,伸手指着那个刻痕,嘶哑的嗓子里迸出几个含糊的词汇:
“树…我们…界碑…”
晚上气温瞬间降了许多,我用披巾紧紧裹着彼得把他抱在怀里却还是感觉到他在筛糠似的抖着。我想用那棵枯树上的枝杈生火,却遭到了凯疯狂的阻拦,反正这样也没法休息,于是我劝凯干脆趁着夜里凉快赶路好了。凯最后又摩挲了一遍干枯的树皮,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那里。
我背着彼得,脚步沉重,眼皮也越来越沉,于是便开始和走在后面的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我不知道第几遍问他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他说的那个地方,而这一次他居然没说快到了,而是回答我说天亮就到了。我听了他的话尽管心里并不是完全相信,但总还是打起些精神,于是又问起他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而这一次他也没再搪塞我说到了就能看见,而是沉默许久,和我讲起了一个关于流浪民族在神迹之乡建起家园的故事:
“那边,这里,这儿还有那儿,”凯含混的甩手在周围画了一个大圈,“原来都是森林的一部分,起码我离开的时候还是。我的家就在这座森林的边上,我的族人最早是从森林东面的荒原流浪过来的游牧人。那时候我们看到了神迹,便在那里定居下来,仰仗着神迹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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