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双唇贴合,亦是叫人迷醉。
雪仍在下,只是雪势更大了些,我捡起那把伞,抖落纸伞内部积的些许白雪,重新将其罩在两人头顶。
去看看薛珏的可怜兄长,顺道取来还君扇,说来简单,然而单是取来二字,便不知会面对什么。
虽说那是我母亲的扇子,然而它毕竟是妖物,事隔这么多年,又总是在凡人手中呆着,谁知道它会不会乖乖被我取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我仍旧要将其取回。
取回了扇子,将其交给弦清,白镜言便再度会出现在我面前。他是我不能逃避的人,前世我于他有愧,他带着怨气来寻我,我便有必要尽我所能消除他的怨气。
做错了事,总要弥补改正。
至于身侧这个青年,若他之后还愿理我,我自然不会放开。
不过,等他恢复了记忆,明白了我是个怎样狠毒的怪物,明白了我怎样将锋利的剑刃刺入他的胸膛,他怎么可能会继续喜欢我。
那时候他便是白镜言,不再是眼前这个一心想我快乐的青年了。
白镜言不需要顶着薛代的皮囊,这个用以自欺欺人的结论实在有太多错漏。
恨意促使他化作薛代的模样转生,促使他来到不死城中见我,现在的喜欢,大约只是为了我之后的痛苦,将人从美梦里陡然拖至地狱,这就是他的报复。
这才是正确的结论。
将从前埋在心里不敢承认的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至少,我现在还能够感受到身侧青年的温暖善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白镜晚现在的结论才是完全错误了,白镜言压根就没想报复他的。
☆、第 12 章
于朔月的皇城中呆了两天,意料之外的轻松,我找到了还君扇,同时也得出了些无聊结论。
薛珏的兄长是个十分平常的人物,循规蹈矩,既算不上大善人,也与大恶人搭不上边。这样的一个人,本应平平淡淡地度过一世,可惜身居高位,成了薛珏的眼中钉。
我与青年隐去身形看那年轻的太子执笔作画。
外头的梅花开得正好,花瓣间缀着未融的细雪,灼烈的红与皓皑的白互为映衬,更显出清冷殊丽,执笔的人也恰能将此美景收入画中。我看着纸张里栩栩如生的一树红梅,忽而有些羡慕这些精通书画的人。
记忆会随时光褪色,记忆里的美好事物亦会渐渐模糊,失却原本模样,然而会作画就不同了。那些人能够将曾经的美景记入画中,多年之后再展开时,依旧是昔时的模样。记忆中的事物会随着时光亦或是主人的心绪变化成臆想里的东西,旧时的画作却不会改变,它永远规规矩矩保持着初时的样貌。
可惜我天生便对这个不怎么在行。
“殿下,您明知二皇子野心颇大,却仍装作对其暗中所为一无所知的样子,这是为了什么?”他身侧的宫侍不解问道。
年轻的太子摇摇头,目光温和且柔软:“他到底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不想那么做。”
他的善良不是作假,经过这些日子的仔细观察,无论人前人后,他总是一副温和良善的模样,闲时喜欢做些文人雅士爱做的事情,作画,赋诗,填词入曲。
兴许他更适合做个寻常的读书人,自在闲适,不会置身于险恶的宫闱争斗。
这样温厚的甚至有些懦弱的人,委实不该不明不白地死在我的手里。
即便日后薛珏会咽下苦果,若我不管不顾地杀掉他,至少现在,于这位年轻的太子是不公平的。何况我留在不死城的本意只是赎罪,那么现在帮助薛珏作恶,再眼看着他得以报应,循环往复陷在往昔的罪业里,有什么意义。
这一千年来,我所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正如白镜言所说,我这一生,真是毫无意义。
千年前为了薛代为了心中的恨意与不甘活着,千年后仍旧只是为了对往昔的回忆与执念无聊地活着。
弄不明白自己活着的原因,那么又与死人有什么两样。
带着青年走出去,穿过曲折精美的回廊。这座宫室远比我的不死城要华美精致,这里有白日里温暖的日光,有生动鲜活的宫人,还有四季里不同的美景,不像我的那个庭院,永远寒冷如冬,偶尔下雪,也是更添阴冷。
我放开青年的手:“走到这里,你便不要再跟着我了。”
在他疑惑的目光里,我拿出那把看似寻常的纸质折扇。时光的久远并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扇面上绘着山水,未曾题词,看不出是历经千年或是更久的古物。
然而我认得出那上头的山与水,那一处漂亮的景色,是我母亲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
追根溯源,我们本是蛇族的一个旁系分支,本性嗜血强横,喜好独居,后代也极难成活,是以极难寻到同类。偏偏我的母亲喜欢上了凡人,便化作美貌女子与之结合,生下我时已耗损太多元气。半妖很难存活,更何况我们这一族,为了使我继续活下去并且与寻常孩童无异,她更是为我花费半生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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