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念沉重痛苦的喘息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飘荡,压抑感生发叠加,继而席卷了屋内的两个人,让他们好像堕入了无底的深渊,惶恐无措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宋如璋开始在房间里焦虑地踱步,精心打理好的发型也被他抓得一团乱,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一样地猛然停了脚步,面对发小严肃地沉声道:“好,我暂时不告诉怀宇真相,但是你要尽快处理好这些破事,然后赶紧去认错道歉知道吗?!”
“嗯。”顾思念的脑袋压得低低的,长而浓密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盖住了他眸中黯淡失落的情绪。
“我找人来照顾你,你自己好好待着。”宋如璋说着又要离开,“我去看看怀宇。”
“我想自己一个人。”顾思念别扭地轻声道。
“腿瘸了还逞强?”宋如璋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骂他,“我过会儿就让我家的保姆过来,先走了。”
宋如璋小跑着下楼,将车速又飙出了新高度,才摸索着找到了李怀宇的新家。他眼巴巴地跑到了李怀宇的家门口,怀着万般愧疚又紧张的心情轻轻敲了下门,然而很久过去都没有人来开门。宋如璋心生疑窦,因为王成玘跟他说过早就把李怀宇送回家了,于是他又试着给李怀宇打了个电话。正当他双手插兜不耐地等着电话被接起时,忽觉门内有什么熟悉的动静。他心情骤凛,做贼一般爬到门上,耳朵贴着门边凝神听着,很快他就分辨出里面的细微声响正是李怀宇的手机铃声。
他顿时明白李怀宇其实就在家里,他只是不想见任何人而已。宋如璋又开始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大声喊着:“怀宇!你怎么样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啊!”
“怀宇……开门啊……”到后来宋如璋喊得嗓子火辣辣的,手都拍红了,可就是得不到屋里人的丝毫回应。渐渐地他也不抱希望了,恹恹地嘱咐他几句好好休息别生气之类的话,就转身离开了,同时他下定决心要明天去他的公司堵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怀宇其实一直靠坐在门边,双手抱着膝盖,深深埋着头,一动也不动地听着宋如璋敲门呐喊。他们其实只有一门之隔而已。
第二天宋如璋果然一大早就跑去了李怀宇的公司,而且头一次在见到王成玘后没有调笑腻歪一番,反而张嘴就问李怀宇的下落。王成玘伸手指了指他的办公室,温和沉静的声音里略带疑虑:“宇哥今天一大早就来上班了,而且看上去情绪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还微笑着跟我们打了招呼。”
宋如璋皱着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怀宇这人太好强了,肯定是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了。不行,我得去开导开导他。”他闷头就要闯进他的办公室,却被王成玘拽着胳膊拉了回来。俊美儒雅风度翩翩的王助理第一次沉下脸色,“你别添乱了。”他对宋如璋的口无遮拦和任性随意深有体会,生怕他一个失言又戳到李怀宇的痛处。
“我不会添乱的!”宋如璋气得瞪眼,“他和顾思念之间……出了点小问题,但只是小问题而已,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思念不太方便过来哄他,身为好兄弟的我当然要担起这个责任了!”
王成玘默然垂眸,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镜,低低地说:“什么哄啊,用词不当。”
宋如璋看到他微红严肃的面色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是在吃醋后顿时失笑,从昨天起一直纠结着的眉头也舒缓开来,他挑挑眉,露出一个放肆又宠溺的笑,勾住王成玘的脖子柔声调笑:“好好好,我去劝劝他,我只哄你一个人。”
王成玘强自镇定地别开了脸,“快去吧。”
“乖。”临走前宋如璋还不忘摸了摸他细腻白.皙的脸蛋,然后才怀着一颗紧张忐忑的心进了李怀宇的办公室。
正埋头办公的李怀宇轻轻抬眼瞥了一下来人,看见是宋如璋后登时僵住了身形。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笔,尽量维持着平淡冷静的神色,沉声道:“宋先生,我正在上班,暂时不方便接待你。”
宋如璋厚着脸皮蹭到他面前,嘿嘿笑了两声:“怀宇啊,你别生气,顾思念他不是个东西,但我跟他不一样啊!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的!”
李怀宇的面上现出些屈辱之色,同时还有苦苦压抑着的怒意与痛苦,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宋先生,您别再耍我了!”
宋如璋被他冰冷愤怒的神色吓坏了,连忙慌乱地解释,“我……我没有耍你啊……”
“顾思念失忆这件事,难道不是你们俩合起伙来骗我的吗?”李怀宇冷笑一声,眸中的寒意简直要实质化,直直刺向宋如璋。
当初包养契约到期,他和顾思念本可以从此两不相欠形同陌路,也算得上是好聚好散、各取所需,要不是宋如璋拿顾思念失忆的事来百般要求,他也不会继续留在顾思念身边,如今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狼狈屈辱的境地。
“不是不是!”宋如璋连连摆手,手足无措地争辩道,“当时思念他真的失忆了,我没有骗你!”
“那他恢复记忆的事呢?你敢说你没有耍我?”李怀宇对宋如璋向来客气有加,从未如此咄咄逼人过。
他一针见血,让宋如璋心虚地低下了头,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得讷讷委屈地小声说:“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李怀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已经不想再追究当时受过的欺骗与戏耍,他只想快些远离和忘记与顾思念的曾经,也不想再接触任何与他有关的人和事,于是李怀宇不顾宋如璋的劝阻起身就要离去,他抱着文件出了办公室,可宋如璋一直紧紧跟着他,还絮絮叨叨地说想继续跟他做朋友,而且音量不小,引得周围的同事频频侧目,最后李怀宇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有气无力的声音里的绝望和苦涩让宋如璋心里一揪,“宋先生,顾思念他都主动和我断了关系,您来找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宋如璋急得抓耳挠腮,心里也万分纠结,可李怀宇却不管他自顾自说下去,“事已至此,我也不怪你之前骗过我了,但是……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李怀宇消瘦单薄的背影略显萧瑟,毕竟背负了太多的苦楚与委屈,可他的背却依旧挺拔,好像什么都不能彻底击垮他,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内里早已一片狼藉,心都空得只剩一个外壳了。他心痛得感觉呼吸都费力,还是强撑着淡淡道:“你们放过我吧。”
这恳求一般的低姿态的话让宋如璋鼻头一酸,他眨了眨略微湿润的眼睛,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或道歉或安慰的话。细细想来他和顾思念都太对不起李怀宇了,现在哪里有脸面再求得他的原谅呢?
李怀宇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他的步履依然平稳淡然,可整个人好像失了灵魂一般没有生机。宋如璋眼巴巴地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颓丧地叹了口气,他轻轻靠在墙上,还时不时懊悔地用额头轻轻磕一下墙,嘴里低声念叨着:“都怪顾思念那个傻.逼……但是也怪我……”
宋如璋不管来往的员工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轻轻撞着墙,想借着细微的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也能减少一些负罪感。他这神经质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额头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盖住了,紧接着宋如璋就被拢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好闻气息,便闷闷地伸手拦住了王成玘的腰。
王成玘将他抱进怀里后半晌才开口,“墙太硬了,会疼。”他刻意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通,将这个拥抱说得不带任何情感,可这样不坦诚的话语反而让宋如璋觉得好笑又温暖。
王成玘顿了顿,居然很认真地说:“你撞我吧。”因为我比墙软。
宋如璋在他怀里憋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他紧了紧手臂,更用力地往他怀里钻,还将脸贴在他胸口磨蹭一番,闷笑着道:“傻瓜。”
李怀宇走远之后正想停下来喘口气,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感情和思路,可突然打进来的一通电话又让他心神大乱,纠结地皱起眉头。李怀宇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殷阿姨”三个字,慌得不敢接起这个来自顾思念妈妈的电话。
Chapter38
李怀宇僵硬地看着明明灭灭的屏幕,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接起这个电话,一直等到它自行挂断,才轻叹一声默默把手机揣回了兜里,连同自己失落痛苦的心情一起安放在隐秘黑暗的角落,再次换上惯常的平淡冷静的面容,麻痹自己一般刻意投入了紧张忙碌的工作中。
后来他打听到宋如璋已经离开了公司,才又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怀宇翻出手机,愣愣地看着通讯录上一个个与顾思念关系密切的人的号码,良久后眸色一冷,咬着牙把它们全删了。他已经被顾思念从里到外毫不留情地狠狠羞辱了一遍,曾经温情动人的回忆如今全变成了恶毒的利刃,无一不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自作多情,把他的一颗真心刺得伤痕累累。
顾思念这样绝情,正好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俩之间的差距,像顾思念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李怀宇是永远都高攀不上的。李怀宇自虐一般地反复告诫自己,直到心里痛得再也提不起力去想顾思念,才脱力一般地捂住脸,手指还是有些颤抖。他深呼吸几次,勉强定了定心神,发现快要下班了,就动作缓慢地收拾文件,打算回家再行批阅。
以后的几天里,李怀宇上班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宋如璋或其他与顾思念有关的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再来打扰他。李怀宇每天都忙得停不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可他不敢休息,一旦清闲下来他会愈发明显地感受到空荡荡的内心。他已经彻底离开顾思念了,可一颗心却落在他那里怎么都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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