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送你去酒店。」
肖麟想了想,没有拒绝。他不会爱上徐立深,对方也一样,他们是纯炮友,只谈性,不谈情。对于肖麟来说,这种关系很安全。
或许他一辈子也只配得到这种关系。
徐立深操纵车子停在酒店门廊,门童过来接待。他忽然叹了口气,似乎预先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后悔,「还是告诉你吧,何善峰明天飞纽约。」
肖麟的心错跳半拍,装作没事发生,「你遇到他了?」
「别紧张。」徐立深看他严阵以待的样子,「他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他连你去哪了,现在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肖麟低下头,他把对方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何善峰那么强势的人,也不会到处打听他。就像每一次,默默的接受他离开了这个事实。
「我告诉他了。」徐立深继续说,「我问他怎么想,你猜他说什么?」
肖麟猜不到,他望进对方的眼睛,希望寻到蛛丝马迹。
「他说他习惯了。」
肖麟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痛苦。他几乎可以想见对方说这话时的神情,嘴角噙着淡淡的、略带遗憾的笑容,眼睛一瞬不瞬,透过徐立深,望着他。一瞬间,他们仿佛在错位的时空当中相遇,直面彼此。
徐立深将他唤回现实,「你如果真的要放弃,至少跟人家讲清楚,不然他总等你回心转意。」
肖麟说着违心的话,「他会习惯我,总有一天也会习惯别人。」
「要是他一直等你呢?」
肖麟顿了一下,声音低下去,「他要等到七十岁,我就去找他。」
他脸上的笑容堪称残忍,只是很大一部分是针对他自己的,徐立深终于破功,笑着骂了出来,「操,你这人真他妈恶心。」
这是一个中肯的评价,肖麟虚心接受了,走下车。对方并没有跟上。他回过头,目光疑惑。他还以为……
徐立深挥挥手,「好好休息。」
房间楼层很高,整面的玻璃幕墙,可以眺望繁华夜景。徐立深肯定在约他之前就预订了,还花了一些小心思。冰桶里有红酒,按摩浴缸的水都放好了,床上撒着玫瑰花瓣,电视上还连了一台Xbox。
肖麟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我又不会玩。」
徐立深说,「让你感觉我在身边。」他每次出差都带着。
「那你应该准备一根按摩棒。」
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徐立深声音变态的高亢起来,「有,枕头底下,你找找。」
肖麟掀开枕头。妈的,真有,还是金色的!
「照着我的size选的……」
正说着,传来嘀的一声,徐立深知道他有电话进来,怕是业务,收回剩下的话,改口说,「再聊。」
这次是他的室友。肖麟揉了揉太阳穴,「嗯?」
「这么晚了,跟谁聊天呢?」对面的语气酸溜溜。
肖麟避开问题,「哟,糖罐变醋罐了。」
「别讨厌。」唐贯翻来覆去就是这句,清清嗓子,又像是笑嘻嘻的在说话了,「安顿好了吗,兔子?」
「刚到酒店。」
「哦,回程的票买了没?」
「买了。」其实没买。
「我看天气预报,那边今天降温了,你衣服带够了吗?小心感冒。」
「我晓得。」肖麟感觉自己多了个妈,假装打哈欠,「我好困,睡了。」
「你今天又是车又是飞机的,当然累了。」唐贯批准了,「睡吧睡吧,我们一起睡。」
莫名其妙。肖麟挂断电话,环顾四周布置得极为温馨的环境,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香饽饽,追他的人一大把。
他脱光衣服,滑入浴缸,享受水流的冲击,渐渐放松下来。浴室是全透明的,正对着玻璃幕墙,他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在黑暗和宁静之中欣赏窗外灯饰普照的地球。
独处时,何善峰的身影再度侵入他的思绪。他们的孽缘在肖麟踏入大学的第一天就开始了。那时候家乡还没通铁路,肖麟搭长途汽车来报到。何善峰是学生会干部,在客运中心接站,帮他把行李搬上校车。妈妈怕他冻着,硬要他带了三床被子。棉被,重的很。肖麟不好意思让别人代劳。两人抢一个蛇皮袋子,手指不经意的碰到一起,好像都有所感觉,彼此对望了一眼,你看我,我看你,心内了然。
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何善峰请他吃饭,把他酒量试出来了。凌晨三点,两个疯子在田径场上一圈接一圈的散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肖麟记得那天月色很美,白净无瑕,离满月只差那么一丝,十月份了,蚊子还是好凶,咬得他满腿包。他们走过主席台时,一只野猫突然叫了起来,像被打了的婴儿的嚎哭,肖麟吓得一个激灵,抓住何善峰的手臂。对方就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满手是汗,黏糊糊的,也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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