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事房这里,因为是为服侍王上享用的妃嫔清洗身体,所以房里布置得很舒适。石咏之呆呆地看着他精致白瓷一样的身体深陷在团花织锦的床褥里,身上残留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点点嫣红,无助、脆弱、凄丽。
心底有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涩涩地开口:“刘总管,我得给他治一下,把他弄醒着了好去领死。”
刘金笑眯眯地点点头:“明白,石大人请自便。”
说完,领着手下,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只留石咏之在房间里。
石咏之慢慢走到床边,仿佛怕惊醒了床上的囚徒,可实际上,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已经很难被唤醒。长期的折磨,满身的伤痛,换个人早就没了性命。每天的汤药灌饮,只是用饮鸠止渴的办法,强行榨取他的生命,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衰竭的地步,再难支撑下去。早晨,灌进去的汤药,他以为可以支持到现在,不知是受了过多的折磨,还是他的身体状况远不及预期,好在,过了今晚,一切都将结束。
他坐在床边,伸手轻抚那张白玉雕琢一般的脸,冰凉、光滑,真的象在抚摸无知无觉的白玉上一般。他慢慢地凑过去,轻轻叼住那人微微张开的双唇。只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轻轻地拥吻这个绝美又倔强的仇人。
他的身上是玫瑰花腻人的香气,这是楚王最爱的味道,却不适合他。他的气味更象淡淡的青竹,干净,清爽,淡淡地,近乎于无。
是从什么时候被这个人满满地占据了心?从知道他是昭王和恕妃唯一的儿子?还是从楚人对他惧恨交加的诅咒和议论?或者是站在锁秦关上看到那些秦兵眼中对他那种誓死追随的狂热,他在万人沙场中杀神一样纵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报复手段,终于在他身上实施的时候那种默默忍受的坚韧?
看到他无助又软弱地躺在这里,意识到终于要失去这个人的时候,心底的失落让他明白,他对这个人的感情,绝不止是恨。
把他轻轻的拥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胸膛紧贴着胸,抚摸他光滑的背脊,柔顺的黑发,感受他的无力,只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蜡丸,轻轻掰开,一抹异香扑鼻而来,将蜡丸中的蜜制药丸放入嘴里,轻轻咬碎,和着津液,轻轻度进那人的嘴里。冰凉柔软的双唇,小巧温润的舌尖,还有细细轻轻的鼻息全都诱惑着他更深地侵进。那个人动了一下,喉结滚动,清凉的药汁流入身体,仿若春雨拥吻滋润干涸的血脉,喉底泛起细细的呻.吟。
石咏之退开去,抹掉唇边的药汁,阴郁地盯着床上的人。看着他睫毛颤动,唇齿开合,眉头皱起,渐渐睁开眼睛。泛着雾气的双瞳渐渐清醒,却不再明亮,显得空洞无神。是感觉受了很大的折辱吧?七王爷,七将军。每个人都可以被这样折磨羞辱,偏偏你就不行?
房门打开,等在外面的人进来,给他小腹之下围了一块布巾。颈链,手铐,脚镣,一样样锁好,架起来,站好。石咏之牵着铁链,听着他艰难迈步时铁镣碰撞的声音响起,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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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外,晚宴已经摆好,楚王原本计划中独自实行的娱乐安排,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打乱。其实不是客人,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仪贵妃。楚王只好围绕着宫前那两根白色刑柱布置安排,楚王和贵妃在前面,儿子女儿分别在侧面。待到酒菜都摆放好以后,天色已晚,宫灯和篝火都点了起来,石咏之却还没有把人犯带到。
楚王倒也不急,歌舞丝竹的乐队侍候着,慢慢等。三四只舞跳完,才听到一阵铁链拖地撞击的哗啦声,石咏之牵着一个人,慢慢地从黑暗里走入光亮。
项烨霖懒懒地看过去,第一个印象是瘦,反剪着双手,全身赤.裸着,仅在腰下围着一条布巾,高高瘦瘦,但并不是那种见骨的精瘦,全身肌肉紧实细密,胸腹间肌腱线条优美流畅,块垒分明,两条腿笔直修长,灯火之下,全身的皮肤呈现黄玉一般的颜色,丑陋黝黑的铁铐紧扣在脚踝和颈间,铁铐附近的皮肤渗着丝丝血迹,异样的妖艳。
随着石咏之来到近前用力一拽,他踉踉跄跄地站定到楚王面前,挺直身体,抬起头,神色平静地向他看。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双唇微微抿起,秀美却不失俊朗,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项烨霖当时就愣了,上一次这人被拉到大殿上,蓬头垢面的,竟然没看清生得这副模样,隐隐地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错过了。
石咏之猛地一拉拴在拓跋野颈圈的锁链,低喝:“跪下。”一道血痕出现在脖颈,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随后神色平静地屈膝跪下。
侧方坐着的项锦绣立时就要起来,四爷一把拉住她的手,死死地按住。
石咏之屈身下跪,给各位主子行礼之后,项烨霖盯着拓跋野道:“咏之,这方面你是行家,你来安排。”
石咏之也不推辞,行个礼后立起身,向等候在一边的手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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