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她要死了。这个声音越来越嘹亮,直到响彻天地。
那个一直在她身边的人要走了,真正的永远离开她了,就算她把她所有的朋友杀了,她也不会回来报仇了,她真的不要她了。
恐惧如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样在身体里扩散,猛地起身,她大喊道:“来人!给本宫梳妆,备轿。”
她坐到梳妆台前,外面守夜的宫人如群星绕月般围了上来,这么多人,可是没有一点声音发出,一切井然有序。
掌灯拿了件明黄色的盛装来给她换装,娥眉一拧,呼吸有些困难,她握紧了手,一巴掌将掌灯扇到地上,“废物!全部滚出去!”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的,连那个被打了的掌灯也不敢哭,只是就地跪下,皇后心思阴晴不定,上回还赐死了一个宫人。
“诺。”
不敢违抗,满屋的宫人次第出去,最后关上了重重的房门。
苏丹拿了一件平常人家的素色锦织长衣换上了,身上基本没什么首饰佩物,十分闲散的装束。比起往日天宫仙子般的冷艳,现在的她更像飘逸多情的洛水神女。
不知她想起了什么,眼间泄露出一缕难见的温暖,如深海暗流一般,微弱却绵绵不断,仿佛能把人缠起来一样。
风吹过梨花林,扬起一片白雪,送入屋里,苏丹缓缓抬起手,有梨花落在了她的手上,长长的乌发里也夹上了几片。
她想起顾昭钰的即位诏书上写的,苏氏贤良淑德,大义灭亲,深得朕心,封为德昭皇后。
想起父亲对她说的,“没想到她一颗赤子之心,到最后,竟然轮为你帮助顾昭钰谋反的工具。”
想起雁门关,许家庄,百里峡,秦淮,玉凤楼……那一场一场一幕幕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她不敢相信。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是她曾经想用生命保护的天下,可是她就是这样保护的吗?
她竟然亲手把她的天下送上了断头台!
出殿时月色如霜,它从花叶间洒进来,一地水流,看在眼里无端透出几分凄凉。
她望着着不远处在月光下的无赦牢,心头跳得厉害,胸口温热的,似有什么东西正身体里弥漫。隐隐带几分悲痛,却又十分甜蜜。
那里面关押着她一生第一个真心对待的人,也是她一生最愧疚的人。她此生心系皇上,心系天下,可她终究是亏欠了夏卿卿,亏欠了她自己。
“娘娘,软轿已经备好。”
“放那吧,不用跟着了。”
没了坐轿的心情,她独自走着,出了宫门,沿着那条河流一路往东,苏丹也不晓得自己究竟要去哪里,这里并不通往无赦牢,只是前方好像有种力量在指引她,她一步一步走着。
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一条小路,她忽的侧头,手探向空无一物的旁侧。
在万籁无声间,苏丹彻底清醒了,黑暗中胸口开始闷痛起来,她知道这儿就是当年一切还没有开始时,她们发现的那条通往无赦牢的捷径。
一路数不清的枝丫树木挡在前面,那些白日里无害的树木,在这漆黑寂静的夜晚里狞恶起来,苏丹慢慢的走着,并不感觉恐惧,她的手上有太多的鲜血,没有什么能吓不到她的。
由于没有灯,苏丹被什么硬实的东西绊了一下,摔到了地上,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块磨得很平的长石块,再回头定睛看了看,原来那是一座小小的隆起的小土坟,绊住她的就是倒地的墓碑。
碑上有几行字,红漆已掉,看不清。
苏丹中了邪似的,伸手摸出了那上面是什么字。
她突然呆呆的跪在地上,脑间一片空白,墓碑上的字像是雷电劈在他的脑海里。
死亡——这才是真的死亡,两行,十六个字。
她脑子里有根一直绷着的弦,“啪”的一声断开了,突然的就泪流满面。她坐在那里,嚎啕大哭,哭了一会,又擦了眼泪,从泥地里踉跄着站起来。
一步一步的离无赦牢近了,隐隐约约似有铮铮筝音传来,苏丹静静地听着,筝音低沉却悠远飘渺,在黑夜上回荡着,苏丹听出这是从前自己常弹的曲子,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过,她能弹的这么好的,那里面浓重的凄切哀伤,使聆听的人心肺都会颤抖起来。
她怎么会这么的孤寂了?苏丹这么想着,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不能触碰,一碰,生疼。
月色清明,青石板路上一半是光一般是影,她踩着这些一步一步向前,就像夏卿卿踩着这些走进这里一样。
在月偏西的时候,苏丹终于停伫在了路的尽头。
那块碑上无赦牢三个字,红漆鲜艳如血。
狱卒毕恭毕敬的带着苏丹来到了夏卿卿的牢房。
“你来了。”原本靠墙而坐弹筝的玄衣女子听到牢房外面细细的脚步声,转头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般的明媚,似是将生命最后的光辉集中到了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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