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机啊!将功补过啊!咸鱼翻身啊!
更何况还没那么恐怖该死的诅咒啊!
政府高度重视,警方也振奋了——尼玛不做出点功绩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啊!
但地方的大小官员就紧张了,其实在这些桥里他们还真贪得不多,可廉政之风这么重,就算收包土特产解释起来都挺困难,这种情况果断要找人背黑锅!
找谁呢?废话,建筑材料公司啊!对的,是他,是他,就是他,黑心拿了政府所有的钱,还给了一批豆腐渣材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成千上百的官员造访百晏建筑公司,晏老爷子听闻来意自然怒了——这尼玛的,关老子什么事!还要老子拖家带口地去蹲号子吗?!
自然是不欢而散。
然而派来的调查组越查越深,已经有十几个官员落马,电视台听了都蠢蠢欲动要做一场法制节目——剩下的官员们嘤嘤嘤了,随即恼怒,晏家的老不死真是……太不识趣啦!
在进行了最后一场谈判后,晏老爷子依旧拒绝了,他不傻,这次政府的阵势可不是闹着玩的,杀鸡儆猴,自然这次出头,肯定会被杀得寸草不生。
但晏发肤得到了女神的手令,他向代表官员暗示,其实晏家其他人对老爷子不满很久啦,真是的,民不与官斗嘛,干吗那么死脑筋呢。
官员一点就通,笑容满面地向晏老爷子道了歉,请他吃了顿饭,然后祝他一路好走。
果真,一路走好。
空空荡荡的待客厅,晏发肤强打精神地笑:“我爷爷暗里跟孟婆亭斗了那么多年,可你瞧,妆爷轻轻一出手,他连命都丢了。”
我皱眉:“你跟晏老爷子的感情很深?”
晏发肤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剧烈抖动:“是啊,非常深。”他忽然抬头,居然是在大笑,笑得不可自抑,然后他突然暴起,猛地踹倒一张桌子,上面瓷器乒呤乓啷碎了一地,那一瞬间他那张清秀温和的笑面突然扭曲,像是带着几世纪的暴风雪,“那么深……那么深……深到我从五年前就一直期盼着这一天!把那个死老头子装在棺材里!封死每一个角落!然后看着那些兄弟叔伯虚伪的悲伤!”
他笑得那么疯狂,像是彻底打碎了覆在脸上那一方得体微笑的面具,在漫天笑容的碎片中抒发着自己藏了数年的情感,然而这份感情虽然带着强烈的憎恶,却又那么哀戚。
而在这一刻,待客厅封闭严实的门,突然洞开,如芒的光刺入,像是传说中的万千圣剑降临。
鱼贯而入的孟婆亭人手迅速控制了左右,而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惊恐道:“二主事!孟婆亭……仵、仵官王大人,大人来访……”
“不必通报,我是个没礼貌的客人,你的那些礼节也省了吧。”
滴尽妆一身黑袍走来,黑底红纹的面具在溢满空间的光中看不真切,他轻轻抬手,依旧守在门口的部下立刻将门又重新关上。
晏发肤愣了一下,才迟钝地行礼:“妆爷。”
“我以为看到你时会是个意气风发的当家长,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二主事,还哭上了?这是做给你亲戚看的,还是做给我看的?”
晏发肤低头揉了揉发红的眼角:“妆爷我这是笑的!”
“不要跟我玩表情那一套,我连话都说不顺的时候就在学喜怒哀乐了。你的表情很感染人,但快意似乎占得比例不到一半,说是喜极而泣,太牵强了。”
晏发肤仍然低着头:“我真的是在笑,这一天,我盼了七年多!我演讲的悼念文,还有待客的稿子,对了还有灵堂的每一寸布置……”
滴尽妆目光看向那倒塌的桌子:“那你为什么哭呢?”
“我没有哭!”
“易恕。”滴尽妆忽然拿过身后近卫递来的一个东西,扔给我,“把这个给他看,看完就砸掉。”
我一把接住,那是一个水晶相片,上面似乎是一个钟乳石之类的旅游景点,五彩的灯光照射在形态各异的钟乳石上,一老一小的身影在正中间,老人用肩托着孩子,孩子努力用手碰到最上面的倒垂的石滴,小小的脸上扬起的笑容纯澈如春天树梢初绽的嫩叶。
迥同于他礼貌温润的微笑,也不似他刚才肆无忌惮的狂笑。
原来这真心的一笑,凝固在了这一块水晶上。
晏发肤抬头看见了这块水晶,一瞬间竟然惊慌失措,他后退一步,盯着水晶半晌后,突然冲过来想抢过去。
他的身手也是不错,我目测躲不开,立刻将水晶举起,预备往下砸。
“不要!易恕!淡定!不要砸!”晏发肤猛然停步,这般投鼠忌器的神情是我第一次见。
我虽然握稳了,但听了他的话只是摇头:“我很淡定,只是,你求的不应该是我。”
晏发肤立刻转向滴尽妆,走了两步,突然跪下:“妆爷,不能砸,我求您了!”
滴尽妆微微俯身,直视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哭呢?”
晏发肤的泪水涌出了眼眶,水痕恣意在脸上斑驳,他在竭力压抑住自己哭声,喉咙里传出哽咽的抽泣,这个一直笑容满面的家伙居然也能哭得这么伤心无助。
他只是重复道:“妆爷,求求您,不要砸,不要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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