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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应慢慢地扶着墙走出卫生间,他的脸上难掩虚弱的神态,他喘息着说:“今天我开不了车了,给我找个司机,送我上班。还有,联系一下阿松,让他带点人来,帮我搬家。我今天晚上要搬回霍家本宅去住。”

我顿时害怕起来了,霍应如果从这个公寓搬走,那岂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不要啊,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但我看看霍应那脸色,又觉得他还是回本宅去住着,有人伺候的好。想想也对,毕竟这个公寓里面住过我这个死人,他继续住下去看着满屋子我的东西,这多么不吉利啊!霍应固执地不让他们搀扶,自己走了出去。这天晚上,霍应果然没有再回来,他的一群手下来收拾他的东西。那些锅锅盘盘的,霍应自然用不着,他们只整理了他的衣物,打包成六个大箱子,前呼后拥地抬走了。我和这个公寓,都已经被他彻底嫌弃。

我悲伤地看着空空的屋子,看着窗外的日升日落,我数着日子呢。今天就是霍应的生日了吧。霍应向来不跟我一起庆祝生日的,只有去年例外。去年的时候他就和朋友们开着海上游艇出去了。我开着门,守着一个生日蛋糕,看着上面的五彩蜡烛,我怕他万一回来了,没有蛋糕吃会生气。他要是不回来,我还得在第二天早上早早地去把蛋糕扔掉,否则他回来看到了也会生气。在十二点快到的时候,我自己点燃了蜡烛,对着蛋糕轻轻唱着生日歌,想象着霍应在我的对面坐着,接受我的祝福。唱完歌,我鼓起嘴,一口气吹灭了蜡烛。黑暗中,我听到一道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没见过你这样的。给别人过生日,自己把蜡烛给吹掉了,算你生日还是我生日?”

我惊讶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我还不能回来了?这家是你的啊?”我一时不敢接话,他自己解释道:“今天晚上海上起风了,清致怕上船,我们就回来了。”

我压下听到樊清致名字后的负面情绪:“那你要不要吃点蛋糕?”见他神色有点松动,我赶紧继续说:“清月斋买的核桃味新品。不是便宜货。里面还有水果的。”我怕他不同意,自作主张地动手切了一块放到盘子里,递给他。他不接,我只能讪讪地放到了桌子上去了。

他突然说:“礼物呢?”

我啊了一声抬起头来:“礼……礼物啊。我以为你不回来,所以没有买。今天先吃蛋糕,我明天去买行不行?”我前两年是又给他买礼物的,都被他扔了,还生气得很,我也就不敢再买了。

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铁皮的盒子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惋惜地说:“本来想送给你的,但你没有给我准备礼物。”我想不到他还有东西送我,他从来没有送过我东西的。我局促地搓了搓手。

他晃了晃那个盒子,里面发出了叮叮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金属的东西:“明年给我买份好点的礼物,知道吗?”

我愣了下,这是明年他想跟我一起过生日的意思,我忙答应:“好,我一定买一个大一点的礼物。我……”他面无表情地扯下了我的衣服,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便顺从地跪了下去,双手摸上了他的皮带。他那天晚上不算温柔,但是倒也不粗暴,他难得的吻着我说:“小凡,只要我们明年能一起过生日就好,明年一起过就好。今年没有礼物,没什么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介意礼物的事情,整个晚上他都一直在叨叨这句话。所以我今年特地早早地给他准备了礼物,却不知道他想要的是和我分手。

我呆呆地坐在茶几上,对面的墙上没有钟,但我心想:现在已经过了半夜了吧。霍应,生日快乐!门那里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霍应一身酒气地进来了。我暗自嘀咕:他不再派对上庆祝,跑到这个已经不住的公寓来干什么?他喝了很多酒,脚步虚浮,走路很不稳。他大力地关上了门,嚷嚷着:“蠢货。大晚上的也不开个灯?”也不知道他在骂谁。他啪地一声摁亮了灯,客厅里一下子明亮起来。霍应的脸已经红了个透底,眼睛也是通红的,他踢掉鞋子,歪歪斜斜地走着。我害怕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霍应非常自律,向来是不喝酒的,就算去社交场合也只是喝红酒或者香槟,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他醉醺醺地跑回来的情形。

我听说喝醉酒的人特别容易动粗。果然,霍应盯上了我,他粗暴地抓住了我,狠狠地捏住我的身体,我的如同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可怜鹦鹉一样瑟瑟发抖。我自己给自己拼命打气:小凡不怕,你现在是毛绒鹦鹉玩具,霍应就是再凶残,还能奈你何?这样一想,我才勇敢地注视着霍应红通通的眼睛。

他其实喝得烂醉如泥,也没想对我做什么。他迷迷糊糊地就夹着我,就一起倒在了床上。霍应傻笑着捏捏我的脸,再捏捏我的腿,还吧唧一下亲在我的肚子上,不停地发出呵呵的笑声。我简直受不了他这副傻样子。他不满意地把我举起来:“你,你怎么,看上去不,不高兴?你是送给我的,礼物啊。怎么能,不高兴?”他又把我卷进怀里,又拍又抱,乐得在床上直打滚,翻来翻去的,简直不成样子。最后他酒疯终于发完了,搂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时不时嘟囔两句,不仅一鼻子的酒气喷在我身上,还把哈喇子也流了一些在我头上,真恶心!

早上,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爬起来,手机响了好多下也不能把他闹起来。后来下午勉勉强强顶着一头鸟窝起来了,他睡眼朦胧地看了眼手机,回拨过去:“清致,什么事啊?”

那头的声音可以清楚地听见,樊清致说:“应哥,你昨天喝醉了还开车走,不要命了?我今天早上知道你昨晚跑了,差点急死。”

霍应一手把玩着我漂亮的毛绒冠羽,一边说道:“对不起,我挺好的。嗯,行,你让司机来接我吧。我在这里等着。”等霍应和樊清致甜甜蜜蜜地挂了电话,我的冠羽已经被□□得像草窝一样了。霍应捧起我来,意犹未尽似的地又亲了我一口,我晕晕乎乎的,我以前居然不知道霍应那么喜欢毛绒玩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香味的鹦鹉(大修版)

他走之前把我放在了床上,还傻乎乎地用被子把我盖好。我软绵绵地趴在床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一线天空。不知道这次霍应走了,还会不会回来?我突然发现我做人和做毛绒玩具都同样失败,心里热切地希望他能够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却无法用语言表述,只能守着这间公寓默默地等待着他。

我琢磨了一下我现在的情况,我好像是成了缚地灵一类的东西,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有强烈的愿望没有达成,从而寄托于某个地点或者物品。可是我想来想去,我没有什么强烈的愿望或者怨念啊。我爱过霍应,也希望他能爱我,但是四年的时间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早就放弃了。我一点也不会妒忌他和樊清致的幸福生活,反正我本也不配拥有那些。我就指望着能赶紧投个好胎,下辈子过好点,别再活得那么凄惨。再说缚地灵应该有点特殊能力吧,貌似我只会躺着睡觉而已,可能是世界上最没用的缚地灵了。

我越想越难受,为自己现在的状况感到无比郁闷。我真的不想一辈子做毛绒大鹦鹉,永永远远地这样存在于世界上。如果我只能存在着,而身边没有霍应,我情愿死了算了。霍应现在八成在和樊清致浓情蜜意,不会想到还有一个可怜的玩具在等待他的关心。我还真是蠢。我以前是人的时候他都不会想到关心我,现在他哪来的心情关心一个玩具?其实想想现在这样的结局也不错,我作为一个玩具可以一直远远地看着霍应,不用总担心他是不是要找我谈分手,他偶尔还会来抱抱我,比我当人时强多了。我迷迷糊糊地睡着,感到阵阵压抑,如同中暑一般浑身火热。一会儿我梦见樊清致优雅从容地告诉我快搬出去,一会儿我又看见霍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眼也不瞧我。

我正烧得晕晕乎乎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门锁的声音。霍应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进来,我的身体一轻被他抱了起来,同时一股刺鼻的酒味熏得我更加头晕目眩。霍应这家伙又喝酒了。他把脸在我身上贴了两下,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是热的啊?而且你怎么好香呢?”

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反问:“什么好香?”

霍应一下子就把我直直得扔了出去。我屁股朝天地被摔到了卧室门口。我被他摔醒了,也惊觉自己的身上似乎有点黏腻腻的感觉,散发着一种甜香,如同夏季栀子花的味道,我顿时也傻了。霍应在那里站了好半天,然后蹲到地上打量我。他慢慢地挪了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身体,见我没有反应,又加大力气狠狠地戳了戳。

他纳闷地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声音一般。”

他大着胆子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提到半空中,大力把我前后晃了晃,沉声道:“说话!”

我当然不敢再试图说话。真是很奇怪,其实我刚才也只是在用意识嘀咕,根本没有真的发出声音来。他怎么会听见呢。现在我连心里嘀咕也不敢了,任凭他怎么摇我也直直地挺尸装死。我心中有一小刻犹豫,是不是该试图和霍应沟通,多一个人替我想想办法解决我现在诡异的处境也好。但是我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霍应要是知道我变成了一个妖怪,会不会把我直接投到火里烧死都很难说,他可残忍了。我不能冒险。

霍应不死心,他想了想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题:“怎么是热的啊?而且你怎么好香呢?”然后站在那里等我回答。我靠!这又不是芝麻开门。见我没反应,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我放回到床上,依旧用被子盖好,然后退回到门外,重新开锁进来,把我抱起来,说道:“怎么是热的啊?而且你怎么好香呢?”我心里暗暗吐槽他的幼稚愚蠢,一边继续装死。

他终于死心了,可能他也觉得他刚才是喝醉了酒以后的幻觉。不过这仍然无法解释我身上香味的问题。霍应找了根绳子,把我捆了起来,才安心睡了。第二天霍应带着我,坐着司机开的专车,去找他的一堆损友了。他的那堆朋友我不太认识,但是大抵还是知道几个的。譬如这个正在摸我翅膀的叫做莫益,他和霍应是发小,也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但是家里早早地让他和一位姓许的千金小姐结婚了,老婆很会管人,他溜出来玩的机会不多。莫益喊着:“那个小凡真的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啊?我们都赌他根本没钱给你买的,这次亏了。”

霍应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我生日他敢不买礼物?谁让你们押错注的?”

众损友交口称赞鹦鹉可爱。莫益说:“但是,你为什么要用绳子绑着它呢?”

霍应得意洋洋地说:“不绑住的话,它就跑了。”

众损友面面相觑。莫益说:“哪有这种事?霍应你别逗我们玩儿。”

霍应大方地把我拿起来,凑到莫益鼻子那里:“闻闻看,很香吧。一开始是没有味道的,昨天晚上的时候,它突然就变得香香的,还会说话呢。不绑好,肯定早上就跑没了。”

众损友哈哈大笑,显然并不把霍应的话当真。莫益也笑了:“那是原先里面的香料袋破了吧。你要这么说,那你在这里放好,解开来,咱们瞧瞧它是怎么跑掉的?”

霍应无所谓地解开了绳子:“行啊,要是真跑掉了,你们赔我一个。”

众人一起调笑他:“你再让小凡送你一个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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