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瑜本来就有一些厨师的底子,加上认真好学,还真的学的不错,现在他能在陈记缺人的时候自己和刘胖子两个人撑起一个厨房,靠得全是那时候学的手艺。
后来陈树瑜有些过意不去,中午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他却还要请假,于是就逼着程衍中午去那家店吃饭。
程衍问他,我去了,你会出来陪我吃饭吗?
陈树瑜说,我原本就是忙得没空给你送饭,你就是来了店里我也没时间陪你。
程衍逗他说,可我只吃你做的菜啊,但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我哪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陈树瑜说,那我就在我做的菜的盘子边上放一朵用胡萝卜雕的花吧,那样你就知道是不是我做的了,那就是我专属的记号。
程衍说,好啊,就像小说里的那些大侠一样,我就凭它找你。
不过一句玩笑,但陈树瑜后来每做一道菜总要在盘子边上放一朵胡萝卜花,也不管和不合时宜。
陈树瑜是如愿以偿的去学了做菜,但他依然患得患失,可能是他把这点隐藏的太好,并没有被程衍发现。但这就像是一颗炸弹,相爱的两个人需要的就是彼此的全心全意,如果是一个人一味的前进,而另一个人一味的后退,那么两个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分开是早晚的事情。
陈树瑜的炸弹爆炸在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九个月,彼时他刚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完了春节和元宵节,那种没有归属的感觉膨胀到最大。
那晚程衍是被他助理给送回家的,他有些醉了,刚打开家门,也不顾助理还在场,直接就抱着陈树瑜不停地喊“媳妇儿”,还在他的脖子上胡乱的亲。
陈树瑜被程衍闹得满脸通红,他发现助理在程衍叫他的第一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变了,陈树瑜说不上是什么,他像是有被害妄想症一样觉得助理在鄙视他,在看不起他,在觉得他恶心。
助理走之后,陈树瑜把程衍半抱半拖的弄到了床上,程衍的酒像是有些醒了,在陈树瑜用热毛巾给他擦脸的时候非要和他做。两个人自年前程衍回家到他回来已经快一个月没做了,陈树瑜之前是有些想他,但现在他不想做。
挣扎之间程衍说了一句话,之前做你不也很喜欢吗,今天怎么就不行?
陈树瑜不知道程衍说这句话时是怎么想的,但这句话像是触及他哪根敏感的神经,陈树瑜心里把程衍的话自动换成了“我都花了钱了,你就得脱光躺平任我上”。
那颗炸弹的火捻终于燃到了最后,仅剩下几毫米。
陈树瑜说,对,我之前是很喜欢,但这件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就是出来卖还得有个节假日吧,程先生。
陈树瑜说的时候很平静,但他起伏的胸膛还是出卖了他。
程衍像是被陈树瑜给说愣了,他从陈树瑜身上起来,踉跄的退到离床很远的衣柜那,等自己靠在衣柜上站稳后,程衍说,陈树瑜你刚才说你是出来卖的?
陈树瑜一时陷在自己编织的情绪里难以自拔,他说,不是吗?
程衍说,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你,也没想过你会这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
陈树瑜在床上低着头,没再接程衍的话,他不敢开口,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程衍发现自己在哭。
他不知道遇到程衍之后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爱哭,明明哭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小的时候哭换不回一次父亲的怀抱,而长大后哭不会再换回程衍,他和程衍这次应该是要结束了。他还是那个只上过初中的街头小混混,到处游荡,没有家,没有人问他饿不饿,没有人问他冷不冷,有的只是人们的白眼和漠视。
程衍像是没有发现陈树瑜的异样,他继续说,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然后你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与其你这样想我们的关系,觉得在我身边就是煎熬,倒不如我们分开,你自己过得舒服。
陈树瑜想说我自己过得一点也不舒服,我在你身边不煎熬,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可他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了,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身上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衍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酒吧,那天你端着酒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说来可笑,我十七岁那年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但我这么多年来从没想过要找个伴儿,再好看的人在我面前我都没感觉,我觉得那没意思,我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工作上。
他自嘲一笑,继续说,我身边知道我性向的朋友都说我是性冷淡,但那天你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居然有些紧张,我上了十八年的学,老师告诉过我很过知识,但是没人告诉过我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该怎么搭讪。
陈树瑜听到这儿,眨了眨眼睛,眼睛里蓄满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在床单上晕成了一个圈。
程衍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他继续说,我看着你手忙脚乱的把酒给我们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把酒洒到我身上,我除了一句没关系之外居然一句话也没敢和你说。等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后悔,明明在公司不管多少钱的合同都敢签,结果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以后就后悔去吧。后来那晚和我喝酒的朋友因为酒精中毒住院,结果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又遇见了你,然后我对自己说,程衍,这他妈就是缘分,如果你要是追不到他你就是傻逼。
陈树瑜没听过程衍说脏话,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想笑,结果笑出了丑,他笑出了一个鼻涕泡儿。
程衍终于不装作没看见了,他走过去用纸巾给陈树瑜擦了擦脸,然后把他搂在怀里说,好了,不生气了,和老公说说,今天怎么了?
陈树瑜觉得那颗即将爆炸的炸弹好像被程衍给熄灭了。
他没有回答程衍的问题,而是说,你继续说啊。
程衍问,你信我说的吗?
陈树瑜还是没有回答,他想,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程衍也不在意陈树瑜没说话,继续说,为了打听你的消息,又为了创造和你“偶遇”的条件,那一段时间我总去医院看我的那个朋友,搞得他还以为我看上他了,每次我刚去就撵我走。后来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后,我想我应该是没有时间来慢慢追你了,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我那个住院的朋友给我想了个办法,然后我就在花园那儿给你塞了名片。
然后他咬牙切齿的说,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个办法是从一本叫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脑残小说上看到的,他他妈就是逗我玩儿呢,结果我给当真了。
程衍又笑笑,说,但是,结果还不算坏,至少你现在在我怀里。所以现在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陈树瑜说,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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