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蒋府内的牡丹花却在温室渐渐长成。图七娘今日觉得府内气氛有些怪异,连温房那儿令人讨厌的气味也不见了。绕着温房行了一圈,看着那牡丹花骨儿的时候余光见温房边上长廊内坐着一人。
图七娘的目光从花骨儿的骨尖上掠过向她瞧去,冬日暖阳之下长廊内女子笑容温婉双臂藏于袖内,一袭石榴红裙脚配凤头高履,臂弯内垂着白色的披帛,寒风中也不忘露出一半酥胸,这正是当今长安城内最流行的装束。
图七娘目光没从桃下的身上移开,唇语问身边的丫鬟柳儿:“那娘子是何人?”
柳儿回道:“那位是夫人的远房表亲,刚从扬州来长安城里探亲。”
“扬州人士?倒是有江南风韵,但这适应力也过强,刚来长安便换上了这一身风骚华服。”图七娘不屑言道。
由长廊路过往屋内走去,图七娘和桃下擦身而过,只听桃下嘴中神神叨叨地呢喃:
“奇怪啊,奇怪,当真奇怪。”
图七娘回头,眼光凌厉如刀,面上覆着一层霜。桃下倒丝毫不被她这等模样吓倒,反而迎了上去,细致地盯着她面庞道:“为什么老鼠不逃?”
图七娘本无惧意,实因桃下挨得太近,唇都要落到她的唇上了,她只得默默地向后撤一步,当做自己从未妥协,足着底气问道:“什么老鼠?”
桃下又上前,眼珠一动不动粘在图七娘那双利眼之上:“老鼠见了猫为何不跑?莫非这是一只笨老鼠?”桃下的表情实则玩味,等待着图七娘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妾身不明姑姑出的谜题。”图七娘心中厌恶,言语上却压着火,尽量冷淡,一边说一边从桃下的身边离开了。
桃下回身看图七娘和柳儿的背影,图七娘行了几步察觉不对劲儿,也回头来,正好与桃下对视。桃下耸了下肩膀抛她一媚眼,图七娘泛着恶心,快步逃离。
图七娘回到房中,越想越不对劲,坐不住,去看蒋宥文。
蒋宥文已经有多日没起床,今日图七娘去瞧他,发现他一反常态下了地,依在椅子上。
见到图七娘到来,蒋宥文立刻站起身,摇晃了一下身子差点摔倒,幸而握住了桌角。
“七娘!”蒋宥文见到图七娘十分欣喜,就连那深凹的墨色眼眶都堆满了笑意。
“你……身子好些了?”带着疑惑图七娘慢慢靠近过来,绕着蒋宥文转了一圈,看他的确精神许多。
蒋宥文的目光跟着图七娘打转:“是啊是啊,多亏了七娘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我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那倒不急。”图七娘轻声自言自语,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你那远房表亲为你治好了病?”
“远房表亲?”
“就是那个……”一时间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桃下。
蒋宥文拉住图七娘的手,像小孩般鼓着嘴:“怎么我大病初愈,你一过来就问东问西,也不见你关心一下我的身子。当初你想要尽早进入我家,还不惜撒出害喜那种天大的谎话,怎么现在嫁过来了,你反倒对我不关心了呢?我生病这些日子,也都是柳儿在照顾我,我全都记得。”
图七娘不留情地将手抽了回来,垂着眼不去看他:“三郎自重。”说完便往外走,蒋宥文莫名,想要上前喊住她,刚跨出一步房门就迎着他的面拍了过来……
看着图七娘三步并两步地从蒋宥文的屋内出来,坐在屋顶的桃下用食指指腹轻点自己的嘴唇:“不惜毁了名节也要确定嫁入蒋家……原来如此。”桃下躺平身子,轻轻地呼吸,细细品味那妖气的味道。
不对,的确不对……
古怪,古怪得很。
桃下一面想着那妖气确有蹊跷,一面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竟是被冻醒。
她打了个喷嚏将披帛紧裹住身子,悲叹:“这人间冬寒夏暑,到底有什么好处,那十二只孽畜非要逃到这里来?在房顶睡了一小会儿竟害了风寒,哎,大概也有三百年没到人间来自虐了吧……”
桃下坐于蒋府屋顶,太阳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落山。
元日举国上下歇息七日,今天才是大期的第一日,天刚一黑,从长安外郭城最南端的明德门有明灯沿着朱雀大道一路烧向皇城。东西横贯十四条大街,南北竖插大街十一条,将偌大的长安城分隔成整齐的一百一十坊里。所有坊里都充斥着欢笑声、吟诗声、斗酒声……这是人间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昨夜除夕,她也是站在高处俯视,见驱傩打鬼的五百名孩童穿着红衣戴着假面扮作侲子,在巫师的带领下,欢呼着,喊叫着,拿着用麻绳编织成的长鞭噼啪挥舞着,绕了长安城的所有城门,一路奔向城门外,好像用这种自欺欺人的热闹方式就真的能把邪魔妖患都驱出城内似的。
人类的天真千百年未变啊,他们信奉、害怕、讨好鬼神,却从不知鬼神就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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