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何慎是一个帝王而非布衣百姓。坐在九五至尊的高位上,就注定了他不可能随心所欲的生活,皇帝没有资格任性和冲动。
其实秦凛对何慎的看法并没有错,他是个自私而且自我的人,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现在,他也不觉得抄了秦家杀了秦凛有多大的过错。
当然,他是爱秦湛,可爱秦湛和秦家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秦湛没事,何慎并不在乎其他人是死是活,他的三公子只要有他一人相伴就足够了。
御书房里的气氛冷凝,跪在地上的暗卫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德公公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就听皇帝冷声叫了声他的名字,险些没把他心脏都给吓得跳出来。
“奴才在。”德公公连忙低头上前一步,恭敬地弯下腰,“陛下有何吩咐?”
“去查出给三公子治疗过的是哪位御医,套出阿湛的具体情况,至于要威逼还是利诱,你自行斟酌。”
“是,奴才遵命。”
“影七影八违反主子命令,即刻去暗部刑堂领罚,由堂主亲自监督执行。”
“属下遵命。”
屋外正是夕阳如血,太阳紧贴着地平线,只余最后一丝光辉残留人世。
☆、第五十一章
自从来了古代后就一直处于身娇体弱状态的秦湛染上了风寒,俗名感冒。
于是三公子在秋天就被白祁强制裹上了一件狐裘大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揪着狐狸毛咳得死去活来。
还好今天正好是阴天,阳光微弱得几乎没有,否则秦湛真的是会被热死。
咳完了后,秦湛抱着毛绒绒的狐裘昏昏欲睡。
一开始他还饶有兴致地眯着眼睛看白墨舞剑练功,无奈困意实在太过强大,看着看着,原本就是一条缝的眼睛渐渐合拢,伴随着白墨手中地赤霄剑划破空气的轻微嘶鸣声,三公子侧着身躺在藤椅上睡了过去。
在石桌旁边,白祁抱着酒坛子瘫倒在地,砸吧了几下嘴,打着鼾睡得比冬眠的狗熊都沉。
一会儿之后,白墨收起剑,回头看了看二人,发现这会儿山上正清醒的只剩下了他一个。
迈步走到秦湛身边,白墨想起白祁的叮嘱——要在晌午之前让秦湛泡上一炷香时间的药浴。
于是白墨轻轻推了推秦湛的肩膀,“融淮?”他压低了声音叫道。
秦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瞌睡虫的侵扰下他已经懒得再去维持三公子的风度,只是蹭了一下柔软的狐狸皮敷衍地嘟囔了一声,“……嗯?”
由于长时间侧躺着,秦湛的右脸颊被压出了一道红痕,白墨看着睡眼惺忪的三公子,心下莫名地柔软了几分。
“该泡药浴了,师父吩咐过的。”白墨说,耐心地等着秦湛努力撑开眼皮自己清醒过来。
“唔……”
理智堪堪回笼的秦湛硬是把一个不合形象的哈欠憋了回去,抓起怀里的加莫撑着藤椅站起来,“还是上次那种么?”
“嗯。”白墨答道,和秦湛肩并肩朝屋子里走去,“不过这次的时间可以短一些。”
白祁准备的草药味道并不难闻,反而还有股清香的味道,泡在水里会呈现出些许青翠的绿色,让秦湛有种诡异的化身鲤鱼的感觉。
当然了,山上的条件自然是不如秦府舒服,也不会有个大池子让他泡澡。白墨把事先准备好的草药倒进大木桶里,再加上温水。秦湛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白色里衣站在旁边等候,加莫趴在他肩膀上,两只前爪抱住秦湛的脖子睡得正香。
“融淮,可以了。”
秦湛低头解开衣带,本就有些莫名紧张的白墨想扭头避开,但视线一扫过秦湛的赤裸着的上身,却生生在那儿顿住了。
——无数条的疤痕撕裂了肌肤,就如同一块上好玉石上的裂缝一样突兀,甚至还有几处地方的皮肉狰狞地扭曲着,因为烫伤而显得凹凸不平。
白墨心里猛地涌上一股怒火。
秦湛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由笑道,“我都不计较了,你还生气个什么劲?”他脱了上衣踩着椅子跨进木桶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温度适中的药水没到锁骨处,加莫尚处在安全位置。
白墨紧紧地抿唇,背过身面对着珠帘,一双眼眸森冷锐利,“昏君。”他冷冷地道。
“好啦。”秦湛弯了弯眼睛,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何必给自己找不开心,别去在意这些就好了。”
“怎么能不在意!”白墨皱眉道,他想起刚救出秦湛时对方那奄奄一息的狼狈模样,怒气更甚,“融淮,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对这一身的伤痕风轻云淡,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皇帝——虽然秦湛表现得很隐晦,但白墨也不是傻子,他感觉得出来。
秦湛一顿,轻轻叹了口气,“恨是没有结果的——”
“你在护着他。”白墨打断了他的推托之词。
习武之人可能多少都有些嫉恶如仇的英雄概念,白墨对这事格外执着,秦湛不禁有些头疼,他并不想和白墨探讨他和何慎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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