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彦,我去找过沈容,他说你回了一趟傅家,所以我就一直等你回来。」章浩急促的解释着。
他跟傅彦在咖啡厅结识,那天他赶着送一份文件给客户,大雨天里急赶赶的冲进咖啡厅里找人,身上的西装湿淋淋的整个人有些气急败坏,坐在临窗座位的人突然递了几张纸巾过来。「擦一下吧,湿答答的看起来很不舒服呢?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可比你的名片怎麽印还重要喔。」
章浩看着眼前这个金雕玉琢的小公子,姿态随兴却优雅,信手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递过来的样子就好看的不得了,一时间看痴了。男人收回自己陷入过去的思绪,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的傅彦,十余天没见到面,他好像瘦了一点,眼下泛着点点青色,显然休息的并不好。
「阿彦,我不敢去找你,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斗不过你哥哥,他一只手指就能辗死我,对他而言我只能算是只蚂蚁。但是我每一天都在等你回来这个家。」
傅彦端坐在沙发上,坐姿端丽挺拔,面容沉静,他拿着自己的茶杯在指间转动,好像在思索甚麽一样,直到章浩说完话,才启唇一笑,像是被笑话给逗笑一般。手一翻,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章浩脸上。
「啊!你这人怎麽这样,甚麽臭脾气啊。」苏青惊叫一声,一手抹了抹自己脸上,又赶紧去察看身边的男人,整张脸皮都被烫红,额际散落湿淋淋的头发,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彦。
「小青你别动,坐到旁边去,阿彦,你怎麽了,不要生气,都说给我听,恩?」章浩想伸出手握住傅彦的手,却一把抓空,有些焦急地看着傅彦。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美丽的男孩为什麽用这麽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要再碰我了,我嫌脏。你跟沈容做了甚麽交易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我跟你一一复述吧。」傅彦以为自己会很生气,毕竟他栽了这麽大一个跟头,不只是看错人,他受了无法细说的惨烈待遇,每一天都彷佛被地狱烈火焚烧身躯。而他在受苦受难的时候,这个始作俑者搂着新欢在他们的家里翻云覆雨,还敢假惺惺的装作一片情深。
呸,怎麽就这麽大脸呢?
世界上居然有这麽无耻的人。
比起沈容,他更恨章浩。沈容虽然卑劣恶毒,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坦白自己的做法,恶毒的明明白白。可是这个跟他私奔离家,让他放弃一切的男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无耻下流人面畜生。
「傅公子,别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富家公子,所有人都要绕着你转,章浩哪里做错了你这样说他?是,他是跟我在一起了,那有甚麽了不起,那是章浩有本事,再说了你不也靠他养着吗?做甚麽清高模样。」苏青不顾傅彦铁青的脸色跟章浩几次又打断他的动作,站起身得意地看着傅彦,「我苏青是不高贵,可是我舍得下一切去陪我爱的人,我愿意伺候他陪同他度过难关,不是像你这样受了气就躲回家,气散了又过来撒泼。浩哥说你在床上一点放不开,总是要他迁就你,跟你上床就没爽过。」苏青故意当场扯开那张遮羞布,把他跟章浩的关系说死,就是为了担心章浩一时心软答应傅彦把自己送走。
之前章浩跟自己上床的时候,他就特别中意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毕竟他接的客人档次不算太高,说粗话的,打人的,性癖奇特的比比皆是。
而章浩,是生意场上喝醉了酒,才有了跟苏青的第一次。在那之前,章浩总是想办法不让自己真的醉过头,努力赶回家。而那天男人醒来之後一脸後悔,却也没有对苏青恶言相向,只是匆匆给了他钱,然後让他务必守口如瓶。
这种粗犷间隐现温柔的类型太醉人了,他没有折腾苏青,上床的时候虽然口中一直喊着阿彦阿彦,但是动作小心得不得了,醉得都要看不清楚了,仍然坚持好好扩张才插进去,还轻轻抱着苏青问他疼不疼,然後又靠着苏青的耳边沉声道:「实在太舒服了,宝贝,我快忍不住了。」
於是苏青把双腿环上男人的腰间,轻轻摇着自己的腰,示意男人可以尽情在他身上挞伐着。他听见男人惊喜赞叹的喘息,一边搂着自己一边摆动抽插,不时有怜爱细致的轻吻落在脸上唇上。
太温柔了,苏青环紧身上的男人,好像世界只剩下这麽一个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这场苏青自以为是的爱恋本来应该如同初春的余雪般在太阳出现後消融无踪,但是沈容把苏青找来了。
沈容慢条斯理地问着:「令尊最近如何,儿子都进来卖身还债了,怎麽还敢一次一次去赌场上玩,难不成他还有另一个儿子给他卖吗?像你这麽皮相好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收一个。毕竟有些客人特别喜欢兄弟组合,你知道的。」
娃娃脸男人意有所指,苏青怎麽能不明白,现在店里最火的兄弟就是一前一後被家人抵进来的,两个人都被卖断了,这辈子就算天天躺在床上给人轮着上,上到皮垮齿松也没有出去的一天。所以他们就负责各种精彩特别的表演,从互相口交到兄弟相奸,再後来有客人提议玩一点更特别的,越是可怕的项目换来的报酬越多,也越有可能让他们早日离开。
那对兄弟怎麽想苏青不清楚,但是他转台的时候偷听领班跟一个主管聊天,说是再这样玩下去人都要废了,出去也没有用,搞了这麽久连十分之一的帐也还不上。等到玩烂了沈先生手下有其他特色营业,被送去那里才精彩。
「我没有其他兄弟,而且我爸爸之前欠得帐我已经在替他还了,如果他继续欠,让他去卖器官好了,别找我。」苏青被吓得唇色死白,咬牙切齿的回覆。
沈容并不放过他,应该说,沈容总是算计每个人,以此获得最大利益。因为不动心,所以保持着理智的他能够赢到最後,毕竟每个人都有弱点,而他没有。「你爸爸那样残败的身体,卖器官能卖给谁,比不上你,新鲜。」沈容露齿一笑,宛若毒蛇吐出蛇信时蛇口显现的毒牙。
「不……不能这样,我甚麽都没有做,为什麽总让我来承担,这不公平……不公平……」苏青扯着头发结巴着。
「傻孩子,我也不舍得你落到那种下场,你想想看,你爸爸欠了三十万,你赚了这麽久才捞不到十万,你要给人操到甚麽时候。你不想回去上学吗?你想一辈子给你爸爸擦屁股?你出去了又怎麽样,只要你老子继续赌,你给人上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
「什……什麽意思?」苏青看着沈容,那个看似和蔼的脸孔他之前只见过一次,就是他跟爸爸被抓进来的第一天,沈容刚好过来视察,他冷冰冰的看着爸爸满地哭求,看着自己缩在一角发抖,然後挑挑眉毛问爸爸,愿不愿意让儿子进来做男招待,轻松愉快,给人干一干就行了。当然也可以不要,那就联络器官商人看看哪里能卖,老的拆完拆小的,总要对上数字才行。毕竟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沈容当时是怎麽说的:「穷人家有穷人家的骨气,如果实在想清白的死那也不拦着,只是不知道能清白多久,干嘛不选更轻松的法子呢?只是做一点牺牲,这是为了活下去,没甚麽好丢脸的。」
苏青被这番骨气论打得脸疼,又被接下来的为生活牺牲吓得脸色惨白。他太理解自己的爸爸,彻头彻尾的烂赌鬼,为了赌可以砸锅卖铁,卖房子卖一切东西。以前没有过这种场景吗?有的,苏青还在念小学的时候家里突然闯进很多凶神恶煞的男人,怪腔怪调的要爸爸还钱,最後以轮奸了他妈妈为当天的结尾。
苏青因为不停挣扎想抢上前被狠狠打了几下,痛得不能动弹,爸爸则是被吓得屎尿齐出缩在角落,两手试图摀住自己的眼睛,却盖不过妻子凄惨的叫声。然後他的妈妈一能动弹就趁夜偷着走了,留下苏青跟爸爸相依为命。
从那之後他就知道爸爸有多不可靠。
苏父把房子抵出去还了这笔债,然後继续烂赌,赌得苏青不能自己念书,赌得苏青到处打工还债,最後赌得苏青必须卖身。
而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先生突然把自己找来一翻敲打,苏青马上了解沈先生肯定是有了别的想法,只是还不知道是甚麽。
「你前几天接了一个好客人,给钱挺大方的不是,缠着他来消费,或是帮你还钱,日子可不就轻松了,远远甩开你那烂赌鬼爸爸,过你自己的日子去难道不好吗?父母自己不能选择,但是生活方式是可以自己选择的。」沈容话说到这里,该点的就都点了,剩下的只要稍微推一推就行了。
所以苏青才一心一意的缠着章浩,做小伏低小心伺候。章浩因为生意缘故仍然会过来消费,领班总是第一时间让苏青过去,因为担心被赶走,苏青闲话不敢多说一句,坐在旁边安静倒酒招待,如果章浩不让他近身,他就坐在附近招待其他人,反正一次一次出现在章浩眼前,露出可怜无助的样子。日子久了,章浩态度也松动了,他对苏青态度好了起来。接着是上床,一次,然後再一次。
男人大抵都对自己床上的人有着一些占有慾,章浩也不例外,他可怜苏青,想替他还债,二十万对他来说不算太多,但也不轻松。只是如果还了债,他跟苏青就要断乾净了,傅彦是绝不会容忍自己的伴侣在外面养小三的,章浩无比清楚,仍旧抵不过温柔乡的缠绵诱惑。
一边是青涩高贵的傅小公子,一边是温柔弱小痴心一片的苏青。章浩在美人窝里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他在傅彦身上找不到的都能在苏青身上找到,苏青十分愿意填补这份空缺,也许只要,瞒紧一点就是了。
於是他终於跟店里交涉要替苏青还债,签了条子,只等着取钱来就能带着苏青离开。然後他的生意突然就溃盘了,早就说好的买家突然毁约,宁愿赔偿也不愿要他的货,毁约金远远比不上他的损失,然後又是其他问题涌现,章浩焦头烂额之际沈容也没有闲着,很快有人告诉章浩苏青要继续当招待,苏青小可怜似的垂头告诉章浩这样就够了,剩下的他会自己想办法,总是能出去的。
好可怜的苏青,好可爱的苏青,章浩脑子一热把手头的余钱都给出去,又四处去筹,总是要把这个孩子带出去。最後才有了章浩回家求傅彦的一幕,为了另一个小情人,求着自己的爱人出现去周旋。
这些曲折过去,傅彦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看猴戏一样看着苏青叫嚷着,看着章浩在一旁几次想拦都被苏青含着泪水的眼睛瞪回去,看着茶几上散着悠悠茶香的茶海,不疾不徐的给面前两个人又斟了一杯茶,茶海又空了,於是他从茶壶里给自己到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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