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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拍脑瓜,这“七年后”活久了,连自己本来会什么都给忘了。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赶紧闭上眼睛,用慧眼去看他。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简直把我吓了一大跳。神荼的背后站了好几个人的灵魂体,胖哥、老张、江小猪、贝爷,甚至还有瑞秋和罗平。“你们干什么来了?!”我冲着他们问,“神游着跟在神荼后面当打手啊?”

这下可是炸开了锅,本来都好好站着的灵魂一齐变得千姿百态。胖哥撑在老张肩上用幺指抠着鼻孔,老张指指我、指指神荼又指回胖哥,胖哥则回以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江小猪和贝爷一人掏出一个沙威玛开始大口大口吃,看得我都快咽口水了,贝爷才从包里掏出了第三个,在手上掂掂,意思好像是给我留着。罗平则是用极度讨厌的表情看了我和神荼一眼,硬是转身背对着我,把瑞秋严严实实塞进了怀里。

“这不是他们真实的灵魂,和你的妻子、女儿一样,只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愿望和思念幻化出的魂体。”神荼看着他们道。

我想起刚刚看过墓碑之后,神荼就在我想到他的时候出现了。“那你也是了?”我问。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刚刚用慧眼看见了大家的灵魂,但神荼的却有点不一样。他应该确实是有肉体的,但不像“妻子”和“女儿”,肉体的存在似乎并不完整。

突然背后出现一声怪异的尖啸。神荼反应比我快,一下推开我道:“小心!”自己却眼见就要被突然袭来的骨架给抓出一道伤口。只听出人意料地“砰”地一声,水红色的灵能在骨架的脖子处炸开,像是一朵绚烂的烟花。

虽然我一直暗暗防备着“女儿”突袭身后,但我真的不想怀疑她最后对妻子的怜悯之情。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偷袭,为她的主人——幻境的始作俑者——做出了最后一点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那骨架颤抖了两下,彻底垮作了一滩散沙。临死前,它用嘶哑到极限的嗓子叫出:“心魔的叛徒!”身体化作的最后一颗沙粒,也随之消散在了风里。

神荼看着逐渐消失的沙子,脸上挂着一丝惊愕。我转了一下水枪,有些小得意地说:“怎么样?”

他看向我时又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表情:“有什么可骄傲的。这是你作为一名冒险家应该有的反应能力。”

“什么?!”我跳到他跟前,“那骨架你可看见了,是有实体的活物,不算是灵体吧?我都厉害到能用灵能打散了,你不表扬一下我?”

他捏了一下眉心,无奈地说:“安岩,做得不错。”

“这就对了嘛。”我扬了扬脖子,兴高采烈地把水枪往肩上一扛,“赶紧解决完这里的事情,马上你就可以送我离开这儿了。”

我咯吱咯吱踩着碎石子往水边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喊:“神荼,既然你把我引到翠屏桥来了,那要脱离这个幻境,肯定得跟这个东西有关系吧?”我拍拍石碑,这玩意儿冷冰冰的,又厚又硬。如果要打碎它才能破解咒法,还真不好对付。

“心魔。”我身后的神荼冷不丁地说道,“刚刚她提到的‘心魔’,是幻境种类中的一种。你需要做的,就是战胜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恐惧?不是贪欲吗?这里除了你,还有你后边那一群人,连只鬼都没有。就算那些怪物来找我,它也打不过咱俩,我哪有什么好怕的?”我惊讶道。

神荼摇摇头:“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贪欲幻境。这个世界可以凭你的欲念而改变,让你有了最安稳的生活环境,也就自然让你回避了内心的恐惧。”说完,他竟然坐下来开始拈指打坐,任我怎么问他都不回答了。看起来这是要我自己去独立解决问题。

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我摸着下巴想,如果我是设下这个幻境的人,答案肯定不会是蟑螂或者老鼠。但这世界上让人害怕的事情太多了,失业、破产、饥饿、病痛、无家可归、战争、死亡……哪一个才是让我最恐惧的?

“你们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从慧眼里看,大家还在吵吵嚷嚷的,闹得我耳朵有点发疼。但我一说话,他们都停下了动作,无一例外地安静看着我,瑞秋甚至还朝我微笑了一下。

我忽然想,眼前的这些人如果真的全部变成了灵体,只留下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孤独至老,没有常常会没电的隐身球、没有圣甲虫沙拉、没有燕坪古董店里的龙井茶,我是不是会一个人寂寞得发慌。要和他们唠嗑只能打开慧眼,或者开着那辆红色的破越野,载一车百合花去墓地,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我甚至曾害怕到对自己说,如果真的会预见他们的死亡,我宁可从未认识过任何人。自己一个人在那间出租小屋里自生自灭,也省得我未来会为此落泪痛哭,为了一群疯子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脑子像啪地流过了高压电,如果真的没能认识他们……我睁开眼睛,抚摩着冰凉的墓碑顶端,回忆起了清晨走到高速公路上时,最后那一个违背了我真实记忆的场景。我的潜意识利用了幻境可以随愿望改变的特点,虚构出了和当时我的选择截然不同的结局。那个年轻人,虚构的“我”,竟然没有拼命爬上那辆末班公交车。

所以我最恐惧的事情,其实已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你的命里少了很重要的东西。如想寻回,去翠屏桥下找……”找到墓碑,就找到了“重要的东西”。这么明显的提示,我怎么会抓不住!

从我被推下公交车之后被完全篡改的记忆,正是在强迫我自己去面对平时最惶恐去假设、最不愿意面对的内心。如果那时被推下公交车的我选择了怯懦,我可能永远不会认识神荼,甚至可能会害了他的性命。我也没有机会认识THA协会的大家,更没有机会参与这场刺激而难忘的历险,最终会像幻境中一样,娶妻生子,一辈子走着平淡无味的路。

这样的假设,任何时候想起来都让我感到后怕,也让我一次又一次庆幸,当时脑子一热,没有多想就傻瓜似的爬回了车窗上去。我最恐惧的事情,不是大家终有一天会各自离去,而是打从一开始做了错误的选择,我未能遇见他们,未能和他们一起踏上这激昂的探险旅途,此生遗憾。

我对着仍旧闭目假寐的神荼看了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口气坚决地说:“我的心魔是,‘你已经死了’。”

这是他和我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给我的印象尤其深刻。从那时起我的命里就多了一样很宝贵的东西,叫做“冒险者之魂”。

我是一个冒险家。

我的心魔是神荼的死亡,和随之而来的,关于“冒险”的全部错过。

我呼出一口气,有些轻松地想,没什么可怕的,只要破除了心魔我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这个假设也就彻底不存在了。暗暗攥紧拳头,现实里的他们肯定还在墓里等我,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陷阱招数,没我的帮忙怎么能行?

随着我话音的落下,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如失去了支柱的沙盒般肆意崩毁,连天空都化作了无际黄沙,如雨倾盆而下。眼睛很快被沙子迷得无法睁开,什么也看不见,耳朵边只有疯狂倾泻的沙沙声。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沙雨底下。忽然一只手穿过一注注凶暴的沙粒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手指冰凉,而我无意间摸到了手掌心里缠起的绷带。

这只手想要牵着我往某个方向走去。我心想我反正都已经找不到方向了,要么找不到出路被困死在这里,要么被倒下来的沙子埋死在这里。眼下跟着他走是唯一的出路,如果这都要是“心魔”在完全崩溃前伪装出来的,我特么只有倒霉认栽。

在铺天盖地的沙雨中闭眼走了很久,腿已经被沙子打得麻木了,精神状态也越来越飘忽,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原地打圈,还是在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就在昏昏欲睡、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倒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微弱地传来,而且似乎有一些光。我虚睁着眼睛盯着那亮光看,不一时整个视线都亮了起来。视野聚焦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江小猪那张喜庆的脸,而他也不停地呼喊着:“安岩!安岩!你终于醒了!”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扭成麻花一样地躺在一具形状奇怪的棺材里。头还有些疼,好像能回忆起一些之前在墓里,和阿努比斯狗头人战斗过的记忆片段。

“这口棺材是审判之秤的狮身鳄鱼头恶魔棺,拥有能探测心魔的幻术。”

听到这熟悉的冰冷语调感觉又多安心了几分。因为吞进了一些沙粒,我咳了好几声才觉得嗓子舒服了起来。“贝爷呢?”我问江小猪。

“我在吃东西,安岩你肯定也饿了吧?”稍远处传来一个愉快的声音,明显是嘴巴里嚼着大量食物的时候说的。我想了想上一次的圣甲虫沙拉,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还是把口福留给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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