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静静看着怜星。怜星的语调逐渐平静,有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怜星一动不动地任眼泪从脸上滑落:“姐姐不是总是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么?我们那时候,不仅是姐妹,也是…情人。你带我回宫,为了替我解毒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我们又做了,不止一次。我们一同起卧饮食,至少在表面上是亲密无间的,姐姐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姐姐确实曾亲口承认,我们是情侣。我不知道姐姐心里如何想。但我确实是喜欢姐姐,想和姐姐在一起的。姐姐离宫时候,问我可有长远打算,那时候我不明白,但等到姐姐下落不明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我想要一辈子留在姐姐身边,哪怕这一辈子,只有四年,一年,甚至是一个月,一天,我也希望,这辈子的我,都可以待在姐姐身边,永不离开。姐姐,我对你的心意,千真万确,毫无虚假。”
“嗯。”邀月捏着怜星的下巴向左一带,盯着她的右脸看看,又向右一带,盯着左脸看看,“在我身边待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付出代价。”
怜星道:“我知道,姐姐从不在身边留下威胁。除非我变得没有威胁,不然,姐姐是不会信我的,对吗?”
邀月笑道:“你倒了解我。”
怜星闭了闭眼,道:“那么,我愿自废武功。一个废人,留在身边,便什么威胁也没有了,不是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邀月盯着她笑道,“不过就算没有武功,你还是能说,能写,能与人交通。不如连你的舌头都拔了,手也砍了,你看好不好?”
怜星平静地道:“若是这样做,可以让姐姐留下我的话,我愿意。”闭了闭眼,双手摊在邀月面前,问道:“姐姐现在就要动手么?”
邀月凝视着她,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左手,又再回去,落在她脸上。
怜星面色平和,目光坚定,只是牙齿轻微地咬住了下唇,泄露了她内心的惶恐。
邀月的手轻轻压在怜星的手腕上,逐渐用力。
怜星感受到手腕上传来摧经断脉般的疼痛,脸色煞白,汗水溢出、落下,却紧咬牙关,一声也不发。
邀月紧紧盯住她的双眼,见她依旧毫不动摇,倏尔一笑,松了力道:“我留你的手还有用。”手指搭在怜星命门上,怜星以为她要废去武功了,闭上了眼,谁知邀月只是在她手腕上一下一下地扣了一会,良久才问了一句:“当真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即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可以?”
怜星点头道:“是。”
邀月轻轻笑了:“我姑且信你。”
怜星难以置信地看着邀月。
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辩白了这么多,邀月竟然就这样轻巧地放过了她么?
邀月看出了她的疑惑,并不解释,反而张开双手:“更衣。”
怜星战战兢兢地过去,给她宽衣解带,脱到中衣,看见伤口,迟疑片刻,才道:“姐姐要上药么?”虽是问句,目光中的哀求之意却十分浓厚。
邀月点了点头,任怜星将她剩余的一点衣裳都除去。
自从知道邀月受伤,怜星便将药物都贴身携带,此刻取出,小心涂抹。
傍晚那场打斗之后,邀月的伤口又裂开来,此刻已经渗出血迹。
邀月平躺在床上,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怜星,怜星一心只在伤口,等注意到邀月的目光的时候,邀月的脸上已经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怜星。”邀月低着声音唤她,笑得缱绻旖旎,与不久之前,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模样,“我好看么?”
“姐姐。”怜星当然知道邀月这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中了一样的药,这么些日子里,药性也不是没有发作过的,然而现在这种时候,若是任邀月作为…怜星的目光在邀月的身上迅速游走了一圈。身体里的燥热开始升温,心弛神荡之余,还是没法违心不夸邀月:“很好看。”拉过被子,遮住邀月。
邀月掀开被子,细长的腿压在被面上,缎料给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衬得粗糙无比,怜星慌乱地移开眼神,道:“姐姐有伤在身,还是早些休息吧。”
邀月道:“你方才还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怜星沉默了。
邀月坐起身子,从近处看怜星。
药性发作之下,她的脸不似从前那样冰冷,嘴角也挂着温柔的笑,可怜星与她靠近,却只觉得邀月周身的寒气,比以往更甚。
冻得她打从心底里发冷。
邀月道:“我若没记错,你还是戴罪之身,没有资格管我。”
怜星道:“都听姐姐的。”
邀月方满意地笑道:“你转过身,站到墙边去。”
怜星顺从地走过去,面着墙站好。
邀月也跟过来,命令道:“脱衣服。”
怜星抖了一抖,毫不迟疑地脱去了衣裳。
秋夜微凉,肌肤上的凉意加剧了心底的恐惧,她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再怎样,至少邀月留她在身边了不是吗?不需要砍去双手,拔掉舌头,也不需要废去武功,她只是简单地…让自己…脱衣服而已。
怜星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邀月让她这样做的用意,越想,就越会往坏消息上带,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坏消息。
然而她连自欺欺人的时间都没有,一瞬间,邀月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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