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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敢再看她了，她害怕自己再多看陈素一眼就会被那些席卷而来的回忆淹没，就会被那个晚上黑暗中的怪物再次拽入深渊。她怕自己会无法抑制那翻涌而来的沉重的情感，会发疯，会喊叫，会大哭，会质问，会坦白，会挽留。

但她不要挽留，她已经不是陈素的了，她脏的连自己都在嫌弃自己。

陈素的思绪被叶楠的一个问句拉回来，竟有些恐慌叶楠这样冰冷的问话，还有事么？

这话里的意思，冰冷语气里透露的含义似乎是，还有事么，没事我就走了，再见吧，就再也别见了吧。

叶楠来不及等陈素的回话了，她迅速的转过了头，快步走出了很远，她没有回头，没有停步，她等不及了，她等不及马上就要落下的眼泪，也等不及听到陈素的那句好想你。

陈素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叶楠抬起了胳膊擦了擦额头，她或许是出汗了，这么大的太阳。

陈素喃喃道：“我爱你，我好想你。”

叶楠隔了好远，并没有可能听到，可是她的身影还是晃动了一下，陈素以为她会转身，然而她没有。

陈素坐回到车里，她坐了很久，一直到午饭时间，到下了课，一大批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陈素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孔，她听到叶楠在叫自己，她回头看到那个孩子穿着T恤短裤，戴着帽子迎着大太阳带着那个比阳光更灿烂的笑脸朝自己跑过来。陈素看着她离得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陈素笑了，那孩子回来了。

可是，这个人影忽然之间消失了，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陈素再忍不住了，她坐在车里，终于声嘶力竭的哭起来。

我真的失去你了，这么彻底的失去了。

路上的人离着车太近，听到里面几乎撕心裂肺的哭声都扭过头去看，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一脸疑惑，然后又笑起来，他们笑车里的这个人啊，是在为谁哭泣，是被恋人抛弃了么，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居然不顾形象的这样大哭，真是好笑的场面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0 章

叶楠一个人借口回了宿舍，周芮到宿舍找叶楠的时候看到她的桌子上放着一盒药片，叶楠把药全部都塞进了嘴里，猛吞一口水就要咽下去，周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以为她要自杀，慌忙冲过去掰开叶楠的嘴把药片全部抠了出来，“叶楠你疯了，你吃这么多药！”然后拿起药盒发现只是普通的去痛片，“你哪里疼么？”她问。

叶楠点头，又摇头，太苦了，嘴里弥漫着的全是药的苦味，她含糊的说：“周芮，我好疼。”

周芮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不由紧张起来，“叶楠你哪里疼你告诉我，我们去医院检查，我们现在就去。”

“不是，周芮，我这疼，我这疼。”叶楠一边说一边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绞在一起。

周芮明白了，她知道今天陈素过来了，她想，如果当时她在，一定会将叶楠拉走，不许叶楠再看那个人，一眼都不可以。周芮看着面前揪着衣服拉扯自己的叶楠，一把将叶楠揽进了自己怀里，攥住她抓着衣服的那只手，她说：“叶楠，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我知道你难受，可是吃药没用啊，你一下子吃这么多药对自己也不好，而且那多苦啊。叶楠你想想，你还有几天就可以回家了，以后你就可以再也不来这里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慢慢的就不会疼了。”

叶楠靠在周芮的怀里，张大嘴巴大口呼气，她哭不出了，她哭了太多了，她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那天晚上，叶楠收到妈妈的短信，说公务员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她通过了笔试。叶楠回了句知道了就把短信删掉了。她没法说清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还是只是上帝愚弄她的新手法。

那个鼓励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个让自己拥有不断向前力量的人离开了，那个本应共同分享此时喜悦的人不见了。

叶楠想起两个人憧憬未来日子时的场景。那个时候拥抱着陈素，就什么样美好的不现实的未来都敢想象，仿佛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日后的生活里，她们可以每天一起起床，一起洗漱换好衣服，一起吃早饭，一起下楼，也许还会在无人的电梯间里亲吻，她们上了车开始各自的工作，闲下来的时候互相发一个短信，问问对方上午做了什么事中午会吃些什么晚上想干什么，然后晚上回家，两个人一起做晚饭，看电视，洗澡，睡觉，周末的时候到附近有趣的地方玩一玩或者只是宅在家里腻歪一整天，假期的时候可以选某个想去的地方旅行，天南海北的走遍，还有必不可少的争吵，解释，重归于好。这分明是最普通的家庭生活，明明是近在眼前的生活，突然间就全碎了。

破碎是的原因是什么，是感情不够牢靠么，是那个可怕的黑夜么，是积蓄了太久的埋怨么，是一个太过偏执一个不够勇敢么，不知道。

陈素坐在电脑前，打开的网页里显示的是叶楠的考试成绩，她很欣慰叶楠的付出有了回报，却垂下手臂流了眼泪。她看到叶楠朝着自己走过来，手里捧着削好的苹果一脸嘚瑟的说：“看吧，我厉害吧。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怕了。”我们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在一起了，她想要摸一摸叶楠的脸说，是啊，我们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了，伸出手，发现掌心空无一物。

可能我们谁都责怪不了，明明我们本应该拥有的幸福美好都是我们一手粉碎的。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记录的东西了，一句我爱你再也说不出口，我们之间所有的爱恨都将变成未来日子里深刻的回忆，只是，我好想你。”

那天，陈素把三年来微博里发的东西全部看了一遍，她一边看一边哭，然后狠下心来全部删掉了。那些两个人共同拥有的美好记忆，那些本来陈素想要全部给叶楠看一遍的一路走来的记忆，争执，吵闹，嬉笑，拥抱，现在似乎没了存在的意义。只是删掉了又有什么用。早就在翻来覆去的回忆里死死记住了。

那天晚上，专业的人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大家在吵吵闹闹里想到四年的生活，朝夕相处，逃课玩闹，竟然都哭了，回到宿舍已经是很晚了，宿舍里的人借着酒劲也都熟睡了，只有叶楠躺在床上无法安眠，翻来覆去了很久，或许是夜晚太安静，或许是酒精在作祟，她拿出手机发了短信，“要我参加你的婚礼么？”

叶楠本以为这么晚陈素早就睡了，大概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收到回复，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陈素的回复，“好。”后面是酒店的地址和婚礼的时间，6月18号，刚好是叶楠要离开的时间，妈妈说会过来接她。

“我知道了，我睡觉了。”

“好，晚安。”

叶楠并不想回复陈素，因为如果给了回复，这对话就结束了，她发呆很久，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到底还是回复一句，“晚安。”

那天晚上，叶楠在微博里写道：“并没有要挽回些什么。只是一件事至少要有始有终。晚上的人类总是感性多一点。我不喜欢黑天。大概白天的广告更真实。”

只愿某个时刻，能够被你记起，我们也曾有过的那些温柔缱绻。

愿你日后想起我，是带着温暖笑容的。

愿多年后无意相见，还能淡淡的打一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