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一航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玉儿叫邓青把准备好的东西搬进来。不一会儿,一个乳娘模样的白净女人抱着小皇子从偏门进入宫殿。
“臣等恭贺皇上、皇后,小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邓青将一面偌大的翠玉镶边,锦帛为面的屏风搬到了宫殿一脚。祈一航走上前去,执起桌子上的毛笔,龙飞凤舞起来。
邓干不露声色的看着祈珩,不由得皱眉。谁知道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听斐儿禀告说祈珩坠崖摔伤了脑子,眼睛盲了,后来记性不大好了,性情大变。本以为祈珩的眼睛不会那么快恢复,没想到竟然离奇的治愈了。又想拿抚琴的事情摆他一道,没想到他改成当场作画。邓干看着认真作画的祈珩,不由得嫉妒起来。
邓鸢也不由得看了祈珩几眼,原想着找出怎样的借口为他求情,不过看他那专注的眼神和熟练的笔法,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歌舞为伴,不过半个时辰,祈一航已经完成了作品。虽然他毕业后从事漫画事业,但在学校他也选修过国画和书法课程,古风插画也得心应手。之前偷偷练习了几次,现在看来手法并没有生疏。祈一航吩咐宫人将屏风转向皇上皇后,上面所绘的,是他们一家人接受群臣叩拜的生动场面。侧面留白处还赋诗一首,“为人父母天下至善,为人子女天下大孝。”
祈一航的画作令在座重臣无不拍手称赞,他的画风独树一帜,令这次古代人大开眼界。邓干觉得偷鸡不成蚀把米,闷闷的饮下一杯烈酒。
“好画!来人,赏!”汉和帝龙颜大悦,派人呈上一套玉质的酒杯酒壶。“这还是张骞出使西域之时带回来的,西域美酒,今儿赐予爱卿品尝。”
祈一航受宠若惊,急忙磕头谢恩,“多谢皇上皇后恩典!”
邓鸢嘴角微扬,欣赏的看着祈珩,他似乎也很得意,与之相视一笑。
歌舞丝竹不断,祈一航端起玉质酒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他从来没喝过超过5度的酒精饮料,两杯葡萄酒下肚,就小脸泛红。
“别喝了……”邓鸢暗暗拉住祈珩的手,却发现他双眸泛着水汽,嘴角笑意盈盈。
“嘘……这是皇上赏的,怎可辜负!”祈一航美滋滋的砸吧着嘴,硬是将自己的手从邓鸢的手中抽了出来,再次举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
耳边的丝竹之声骤然停止,祈一航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众大臣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原来在他吟诗的时候,一舞已毕。
“好诗!爱卿继续。”汉和帝也听到了祈珩的诗,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听到皇上的声音,祈一航酒醒大半,他看了看邓鸢,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首凉州词,最后一句不太吉利啊,脑袋快速转动,祈一航尴尬的随便接了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好诗!”汉和帝点了点头,“没想到邓夫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祈一航赶忙叩头,“皇上谬赞!”
“唉,本宫倒是觉得邓夫人实至名归,小皇子正需要一位师傅,不知邓夫人是否愿意。”邓绥皇后笑盈盈的看着邓鸢和祈珩,她这样提议也算是助长了邓鸢的气势。
祈一航脸色大变,立即叩首,“臣罪该万死!还请皇后收回懿旨。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臣患眼疾,如今眼睛虽复明,但以不及往昔,恐心有余而力不足,难以胜任此职,况臣才疏学浅,远不及宫廷教师。”如今他知道自己要侍奉这个短命小皇帝,避之不及,还要让他当小皇子的师傅,他可不想深陷这皇宫之中。
所有人都没想到祈珩会大胆的拒绝皇后,觉得他不免恃才傲物。
“果真如此,本宫确听闻华大夫说了邓夫人的病情,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强求了。”邓绥惋惜的摇了摇头,并未有责怪之意。
“谢皇后体恤!臣斗胆举荐高密侯邓干,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比臣更合适的人选。”
在场重臣又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人不知邓干和邓鸢面和心不合,祈珩这样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哈哈哈,爱卿所言不错,朕倒是觉得邓干更能胜任。”
汉和帝此言一出,邓干立刻跪地谢恩,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岂有不接的道理。
邓鸢看着一脸轻松的祈珩,眉头紧锁,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还是让给邓干,邓鸢有些不明白。
祈一航如释重负,他就知道邓干会像捡了个大便宜一样,谁知道那是他亲手挖的陷阱。含笑着望着身边的邓鸢,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祈一航收起笑容,他现在没办法向邓鸢解释,总之这趟浑水沾不得。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祈一航高度警惕的直到宴会结束。
但是,邓鸢却再也没有执起过他的手。
☆、听我解释
回程的轿辇之上,祈一航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他举荐了邓干以后,邓鸢在宴席之上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直冷眼相对。一出皇宫便率先扬尘而去,而他自己只得坐轿子,慢吞吞的往回赶。他应该庆幸,此时还有轿子坐,如果邓鸢将他扔在路上,他连回将军府的路都不知道。祈一航苦笑了一下,如今邓鸢竟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公子……”听到祈珩的叹息声,祈玉儿在外面唤了一声。
“我没事儿,只是有些乏了。”祈一航撩开侧面的轿帘,已是亥时,街上灯火阑珊。
祈玉儿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明白祈珩今日的所作所为,当她相信祈珩是不会背叛大将军的。
回到将军府,祈岚儿已经在大门口迎接他们了。见祈珩耷拉着脑袋,急忙跑过去,顺势为他披上一件斗篷。
“公子……半个时辰前大将军就回来了,岚儿见他脸色很不好……可是因为国宴之事?”国宴上的事情早就传出了皇宫,街上人云亦云,众说纷纭,祈珩的做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唉……”祈一航现在也有点后悔,但比起被邓鸢责罚,小命还是最关键的。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不是不懂。而且他毕竟不是祈珩,在将军房还能蒙混过关,进了皇宫规矩更多,人多眼杂,难免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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